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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丽娆正在百无聊赖地锄弄花草,沟渠边的折骨草,郁郁葱茏。丽娆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们,把丛中一些零星的野草拔掉。
戴婆婆静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不把杂草都拔了?”
丽娆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回道:“这草比文竹别致好看。”
戴婆婆失笑,嘲讽着她的品味:“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哪里好看了。”
丽娆没有说话,正是田间地头太多,让它不甚起眼了,这不是埋没,反而是保护了它。
然而,这葱茏草长不禁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还有十天就过年了,离那春暖花开之时又近了几分。
这一场冬天,虽然也冷,倒没有让她吃太多苦头。
她心里还在盘算着这个年该怎么过,才能不那么冷清凄惨,门外笃笃的敲门声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戴婆婆颤巍巍地起身来,拄着拐杖碾步而去,想要开门。
丽娆唯恐她摔倒,连忙上前扶住她道:“别动,我去。”她一面折着衣袖,一面低头打量衣着是否过于随便,不管外面的是谁,总不能给人留下邋遢而不修边幅的形象。
她到底还是改不了那爱美的心思。
门开了,一阵冷香袭来。
门外的白衣姑娘,冰颜玉容,犹如天上皎月下凡。她低敛着眸,居高而下淡淡看过来,一头墨发在腰际飘扬。
丽娆突然内心慌乱,指头在门扇的罅隙里扭着结,此时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肮脏的衣着,就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都没有说话,冷凝的空气把整座竹屋包围起来,仿佛一触碰,就会破裂成碎片。
“阿娆,是谁来了?”戴婆婆的声音从后传来。
丽娆有些局促地回过头去,呐道:“一个朋友。”
“朋友?”门内的人和门外的人同时疑问出声。
戴婆婆确实是疑问,她和丽娆住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她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就连和令玥,两人也是矛盾多于和好,她总是高傲的端着姿态,像是不把世间所有人放在眼上。
薛珞略显戏谑的一笑,这样的笑容,大约不常出现在她脸上,一不小心就太过轻挑放纵,她是冷情冷性的人,表情代表情绪的波动,她不喜欢别人看穿自己。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微微偏过头去,留下一张侧颜,长长的睫毛挡住几根发丝的游移:“我什么时候成你的朋友了?”
丽娆把头埋下去,看着她素衣下的月白短靴:“你来做什么?”
不该这么直白而冷漠的问候,天知道她见到她是多么的激动,激动到想把现在的画面画下来,可以随时拿出来进行回忆评鉴。
薛珞一只手伸过来,两指上挑着个钱袋,线直直的绷着,暗示着它的份量不轻。
丽娆接了过来,五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然溶华大师却能随口应承下来,可见揽月峰上十分富足。
她们在精神和生活上,都是相距极大的。
丽娆掂了掂钱袋,笑得有些苦涩:“救你一次可真够划算的。”
一旦接下,恩怨两休,甭说朋友,从此连陌生人也做不得了。
薛珞眼见她已接下,负手转过身去。
丽娆喉头哽塞,眼睛酸涩,想要挽留,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臂间长帛在脚尖逶迤而过。
她要走了,虽然往后还能在游历中相见,但那时的她已然是揽月峰的得意门生未来掌座,要代表河清派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来。她武功卓绝,容貌无双,也许轻易就能成为闻名天下的侠客,到时候站在武林之巅与她携手并进的将是同样优秀已极的人物。
而自己只能困守在这座小小的花房,柴米油盐蹉跎一生。
“薛珞。”她终于还是唤了出来。
薛珞停了步,回过头,身后的桃李树林绵延无际,光秃秃的树枝死气沉沉的压将过来,而她似一片李花,灰败中的唯一颜色,轻盈得随时就能被风掠过山头去。
“谢谢你。”
‘至少谢谢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让我能过一个舒坦的年。“她在心内说道。
薛珞眉间隐现不耐,略显薄凉的眼眸带着点戾气送了过来,在她身上刮筋蚀骨般砍了一刀。
丽娆呼吸一窒,只当她已经厌烦自己到了极点,眼泪蓦地滴落下来,她慌忙抬手掩住,身子退回门内,只盼那人没有看到。
戴婆婆正走上前来,被她退后的身子一撞,唉哟一声,带了点火气斥责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尽管逃避着,但眼里的红,腮上的湿润,还是没有躲过戴婆婆的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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