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還穿著花紋繁瑣又莊重的龍袍,髮絲以玉冠全束起,脫離稚氣的五官輪廓愈發明艷,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儀。
按理來說,葉危止不該覺得她很可憐,可莫名的,她又想起小時被她抱在懷裡的盛拾月,可憐巴巴地摟住她的脖頸,一聲聲喊著小姨。
總是心軟,沒辦法不心軟。
她嘆了口氣,只道:「前幾日又有朝中官員尋我,說你如今雖在喪期,但也能納些妃子,以免宮中太過冷清,只剩下你一人……」
「他們挺閒的,」盛拾月言簡意賅地評價。
葉危止有點不甘心,憋出一句:「他們也是真心為你考慮過,那張家的坤澤生得容貌艷麗,前年宴會上的一場驚鴻舞,惹得京中多少乾元折腰?」
盛拾月「哦」了聲,磨磨蹭蹭地靠近樹幹,斜身那邊靠。
樹皮乾枯硌人,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懶惰戰勝了挑剔,靠在原處不肯起來。
葉危止又看了眼旁邊,再說:「趙家那坤澤也不錯,打得一手好馬球,可以喊進宮陪你玩。」
盛拾月很是索然,悶悶道:「我現在連鬥蛐蛐的時間都沒有,你還讓我找個人一起打馬球?」
葉危止咳咳兩聲,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餘光窺見一抹紫衣,心中終於定了幾分。
她再接再厲道:「齊家有一個女兒,騎馬狩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這一次連話都沒有說完,盛拾月就出聲打斷道:「要不讓朕把京里的坤澤全召進宮來,往草場中一丟,打馬球的打馬球,跳舞的跳舞,引吭高歌的高歌,朕再把桌子一擺,邊批摺子邊看她們玩鬧?」
聽到前頭時,葉危止還想拍手叫好,直到後面越聽越不對勁,訕笑一聲道:「那也不必如此。」
許是今日日光恰好,又有櫻花雨落,讓盛拾月莫名生出幾分倦意,聲音懶懶地回:「那就讓小姨來,朕封你做樂府樂正,讓你日日跳舞、騎馬射箭、打馬球給我看。」
這話就說得離譜了,她堂堂正一品武安君,現在居然淪為一個九品的小官,仍誰聽見不冒一身冷汗。
葉危止翻了個白眼,就說:「你現在倒是厲害,當了皇帝就可以隨意戲耍你小姨了。」
盛拾月也不說話,就笑了下,漫天花瓣落在她發梢、衣袍,固執不肯離去。
旁邊的人又開始絮絮叨叨,說了好笑,她在邊境領兵的時候,最是冷厲話少,可被這汴京的水一泡,就變成了她盛拾月的老媽子,這個也要說,那個也勸著,完全變了一個樣。
盛拾月偶爾回應一兩句,大多數都只是含笑聽著,不知讓曾經罵她的讓瞧見,心中會不會感慨,曾經嬉笑怒罵的少女,終究還是長大了。
春風又拂來,掀起不遠處的衣袍,那人背靠著櫻花樹,垂落的眼簾分不清神色,只瞧見一片花瓣作亂,故意落在她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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