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勃撇撇嘴,要坐上趙關山書案,被趙關山一巴掌打下來。
走在外面的沈星卻回頭望了一眼。
門帘在晃動。
沈星知道趙關山,裴玄素上輩子的義父,唯一一個裴玄素年年派人祭奠的人。
葬在家鄉,風水好向陽的坡地,說是墳地是裴玄素親自選好安排遷葬的。
至於韓勃,是裴玄素的最強心腹,言聽計從指哪打哪說一不二,連最後那場攻城戰都不肯離開裴玄素半步。
沈星被裴玄素遣韓勃充當她的臨時護衛很多次,牢頭一樣,韓勃對她冷嘲熱諷無數,她牙痒痒恨不得錘爆他的狗頭,還有裴玄素的。
沒想到,最開始這幾人的關係卻是這樣的。
……
但這些事情,裴玄素是不知道的。
他膝蓋猶有土塵,印在藍色的棉布內監服上,他繃緊脊樑,一路沉默,直到被小太監帶進了一間空營房。
他拉過來兩把椅子,扶著椅背在窗前的小書桌上坐了一把,他慢慢開始學,剛才見過的小太監的言語神態,還有韓勃的。
有些微尖的嗓音,眼神銳利,神態微陰柔。
沈星一開始不知道他說什麼,仔細聽著明白,作為一個一路陪伴裴玄素走到現在的人,她不禁心尖擰了一下。
裴玄素見她發現,還解釋:「我以後要這麼走下去了。」如果有以後的話。
一路走過來,蓮花海到太初宮,太初宮又回蓮花海,之後到宦營,一路接觸的見過的,都是大小太監。
這種經歷,讓裴玄素前所未有清晰地意識到,他從今之後,出頭之前,他是需與宦官為伍的。
他就是一個閹宦。
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沒有別的地方去,唯有這一條路。
他說:「我必須有個出身。」
「孤掌難鳴,我必須強大起來。」不然什麼都只是空說。
聽得沈星心裡難受,她難以想像,前世裴玄素險些傷潰病死在蠶室,哥哥也死了,他帶著一道刻骨銘心的疤痕,孤零零來到這裡,是怎麼樣的一種處境和心情。
她第一次走進裴玄素的過去,接觸他曾經的內心。
那個記憶中讓她覺得咄咄逼人,有時候眉目可憎的權宦男人,有著這些可憐的過去。
沈星用力甩甩頭,上輩子的他若知道,必然會嗤之以鼻,高傲如裴玄素,他不需別人的可憐。誰可憐他,他會讓你全家都可憐。
沈星壓下那些胡思亂想,她抿唇,小聲對眼前這個裴玄素說:「等以後……」等把他想做的事情都結束,「你可以脫離這裡,到別的地方去,過正常的日子。」
她還是忍不住安慰了他。
裴玄素有些怔忪,良久,他苦笑,輕聲說:「但願有這一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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