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規則尚未失傳之前,許多侵略戰爭其實都是精心偽裝的大型獻祭活動, 目的就是為了擴充可供人類生存的安全領域。後來隨著時代和經濟的發展, 侵略運動日益繁盛, 以至於有點本末倒置。人們都忘記了獻祭的問題, 只是一股腦地殺人, 種族的掙扎求生逐漸演變成無意義的內部分裂——這對其他非人種族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壞事,恰恰說明人類的領土和資源已經趨近飽和, 大家只需要互相搶奪, 不需要再向外擴張了。
而在西伯利亞的邊緣,由於實在不適宜生存, 就有這麼一塊被放棄的邊角料留了下來, 至今未曾掩埋過三千個人類的屍骨。寒風和暴雪帶來的並非死亡, 而是漫長的孤獨, 以及未被文明浸染的平靜。
沿著隆起的山脈向前, 在靠近北極圈的緯度線上, 有一片被針葉林環繞的巨大湖泊。湖面之上的冰層終年不化,雙腳踩在上面會體會到比地面更加堅硬厚重的觸感。佩斯利獨自一人來到湖邊,背著單肩包,手上拎著一個被毛毯覆蓋的小籠子。她放眼望去,蒼白的天空與蒼白的雪原連成一片, 腳下的凍湖仿佛蒙塵的銀鏡, 又像一隻巨大的結翳的眼睛。她慢吞吞地在冰面上行走, 步伐邁得很小, 成為了這個白色的世界裡唯一的黑點。
此刻,佩斯利正面臨著一個嚴峻的問題:該怎麼把大象塞進冰箱?
她有打開裂縫的鑰匙, 還有一隻活蹦亂跳、身形巨大、智力遠不如大象的生物。帶著它一起鑽進裂縫的操作難度比想像中要大很多。佩斯利站在凍湖中央,抬頭看了一會兒烏雲密布的天空,隨後蹲下身,把籠子放在地上,掀開了上面的毛毯。
這是個捕鼠用的長方體鐵籠,裡面有一隻灰色的老鼠,不算尾巴也和人的前臂差不多長。老鼠的上一餐尚未消化完畢,此刻正懶洋洋地趴著,小小的眼睛跟著佩斯利的手左右轉動。
佩斯利打開鐵籠,捏著老鼠的上半身把它提出來。極端的氣溫讓這隻頑強的動物瑟瑟發抖,緊緊地蜷縮著四肢,無辜地盯著佩斯利。好在這裡不是人類的領地,沒人出來指責她虐待動物。佩斯利舉著老鼠,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鍊,銀質的鏈條穿著一枚尖銳的犬齒。
這就是那把一次性的鑰匙,據貓所說是獵犬留下來的牙齒。佩斯利並不知道獵犬和裂縫有什麼關係,或許這也屬於某段「過去的回憶」。佩斯利剛把鑰匙掏出來,老鼠就開始劇烈掙扎,差點就從她手中滑下去。對另一種東西的畏懼超越了對佩斯利的服從。見普通的掙扎無法逃走,老鼠立刻張開嘴,小而尖銳的牙齒一口咬住佩斯利的虎口,爪子深深地嵌進她的皮膚。鮮紅的血迅速湧出來,浸濕了佩斯利的衣袖和老鼠的皮毛。
事到如今,佩斯利也沒時間去考慮這一口會給她帶來多少病毒。她原本計劃把鑰匙綁在老鼠身上,但實施起來變得十分困難。她只能收緊手指,把老鼠舉到眼前,聲音比雪原上的寒風還要冰涼刺骨:「把這東西吃掉。」
如果老鼠還沒有退化,它一定會破口大罵,大聲指責佩斯利無情的利用,並且無比懷念那段跟著渡鴉混飯吃的日子。如今,儘管它已經不會說話,但仍然試圖利用肢體語言據理力爭,把佩斯利的手抓得鮮血淋漓。但對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反而陰沉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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