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種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小心思藏不住,想要打聽皇帝的態度,也不至於蠢笨到堂堂儲君親自動身。
大約就是片刻不離皇帝周圍了。
按著成帝那樣的性子,本就為瀘東的事躁怒,要是還拉著太子時刻同自己一起,怕不是一直在數落人。
他心裡豈不是要更加難受?
就是這樣還能想著過夕食來接她。申容收回目光,心下不由地譏笑:這個劉郢啊。還真是愛人時愛得滿,厭人時也厭得滿。
她沉吟片刻,便決定先不說話。
劉郢與鄭皇后終究是不同的,鄭皇后不論在外表現得多強勢,但內心終歸有她小女人的一面,若哀傷心累的時候,帶一點強硬措施去安慰,總能起到一些作用;可劉郢作為習慣向下包容的太子,怎麼能接受旁人同情、憐憫自己?就算能接受,也絕不會是申容現在可以去僭越的。
初期的情愛或許是為新鮮、是為還沒完全握住對方,但還不至於上升到彼此心貼著心的地步。
等到劉郢撐著傘將她送至含丙殿前,說自己還要去一趟前殿議事,她這才審時度勢開了口。
廊檐落下的雨珠隨風傾斜,打濕了申容左臂的小半邊衣袖,她鬢邊垂落的髮絲也如波浪起伏,帶來一股淡淡的蓮香。
那聲音很是輕柔,「殿下,您知道這一路過來,我為何沒有與您說過一句話嗎?」
劉郢神色一頓,搖了搖頭,心下甚至還存著些不耐煩,倒也不是為了眼前和申容的談話,而是瀘東的事攪得他一陣陣的焦躁。那地本邦勢力其實倒還是小事,更令人擔憂的是劉子昭出了面。
剛風風光光地回來,屁股都還沒坐熱,又趕著要立下一功。越是如此,他今後就被動。
兄弟二人這相差的八歲,委實是隔得太遠了,遠到他劉子昭都可以帶兵出征了,他劉郢卻還只能跟在太傅身後一字一句的跟讀學書。
深思間,跟前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把他從沉浸的焦躁中強行帶了出來。
「瀘東的事蘭房殿裡也知道一些,我先前怕您肩上擔子太重,不敢輕易張口。」
「而今隨您一道回來,卻又覺得是我想得太多了。」
話音一落,仿佛不會再繼續下去,又仿佛是在等著他問。
劉郢也就自然而然地被這話吸引住了,耐心詢問,「為何?」
「因為您穩定的情緒。」她臉上帶著笑。
仿佛春末夏初,雨後天晴的一束陽光,將人的浮躁一掃而空。
穩定的情緒……他心下不禁跟了句。
短短一句話,表達得不算很清楚,但劉郢愣神過後,卻也很快明白了這裡頭的深意。父皇性情天生暴戾,也最為厭惡自己的暴戾,可惜年歲上來,秉性難改,就只能寄託於自己的下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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