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的心裡是噁心的,可他只能在面上揚起一抹笑,就和這長安城內的所有貴族一樣,笑著領下皇帝給的賞賜。
這一次回來,他不必再居住在皇后的蘭房殿裡了,而是搬到了乙和宮西側的永華宮,他覺得自在許多,乃至後來連著幾日,也依舊沒有去拜見皇后。
他能偽裝出來的,至多也就是在皇帝面前做做樣子了。但若要再去面對那個所謂的主母,他想,他是實在做不出來的。
這幾日裡的大部分時間,除了和畢貹念書以外,就仍去南宮找那些兄弟,夜裡也會同他們一起上夜。
皇子和禁軍上夜的事後來在宮裡被傳開了,私底下很多人笑話他堂堂一個大將軍,竟然這樣不成體統。
他的那些老友們心中過意不去,可又沒法趕走他,就只能尋了一個晚上,自己先出去了。
他心中著實不在意,也沒生出半點惱意,就上了南宮的闕樓去等著——他知道那是他們的必經之處。
沒想到步子才邁到頂,就見那外牆上站著個人。
他想都沒想地大喝一聲。
不想就是這一聲,讓那宮奴發現有人過來,更不待猶豫地跳了下去。
他的步子實在太慢了,慢得連一方衣袂都沒能抓得住。
後來他呆坐許久,等到那些巡視的老兵過來。
他們說:宮裡奴人自殺很是尋常,光是這座闕樓上,就不知道跳下去過多少人。
「都是三尺微命,與其被貴人們折磨死,倒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好歹也不必在生前受折騰。」
原來,這宮裡的冷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若是貴人之間虛與委蛇的那一套倒也罷了,這層華麗外皮下藏著的——才是這個世上最骯髒的東西。
*
後來幾日,在畢貹的勸說下,他到底還是去了一趟蘭房殿。
畢貹說:鄭氏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他不能得罪。
他自己是不怕的,可為了給自己在益北的勢力留下緩和的時間,他最後還是去了。不過為了避開劉郢——那個天下所有人都拿他二人作比較的太子,他是特地選了晨昏定省岔開的時辰過去的。
頭幾回還遇著些入宮拜訪的女眷,但他從沒有想著要寒暄應付,請安的大多數時候,除了來時問個好,中間就一直沉默著,等覺得要走了,才作揖告退。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