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一愣,下意識想逗他「可以以身相許」,轉念自己都嫌棄自己沒溜兒,咳嗽一聲,換了副人五人六的面孔,柔聲道:「我正好手冷,你幫我捂暖,就算報答了。」而後,真的伸爪子到景平面前,讓人家給他捂。
燭光從他身後鋪過來,給他周身輪廓描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
景平看不真切,只朦朧看著那人沐在光里像是笑了,那笑容該是很好看……
讓他鬼使神差地把對方的手攏住。
李爻是真的手冷。
他明明穿得不少,指尖的涼意依舊能透過布帛,滲到景平掌心裡。
白天的時候,景平觸碰過纓姝的手,溫暖、柔軟,卻讓他覺得厭惡可怕,現在這「李不對」的手骨節分明,冰冷又硬邦邦,很多地方生著薄繭,反而安了他的心。
尤其,那一捧冰涼被他漸漸捂得暖起來,少年的心也跟著柔軟溫暖了。
真不知是誰捂著誰了,好沒出息啊。景平胡思亂想著,又昏睡過去了。
羯人的毒很黏糊。
景平在床上生根發芽,種了三天,腦袋好不容易不犯懵了,胳膊和腿也像長出套新的,能自行支配了。
第四天上午,孫伯推門進屋,見景平踩棉花套子似的下地,嚇一跳:「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下來了?」老人家少有地健步如飛,衝過去扶著景平。
「沒事,這幾天辛苦您了。」景平站地上適應活動了片刻,到孫伯端來的熱水盆邊,想自己擦洗一番,又意識到左臉和左手都包裹著棉帛。
孫伯跟過來,洇濕了手巾,幫景平把裸露的皮膚擦乾淨,同時念念叨叨:「老朽可算不得辛苦,這幾天都是東家親力親為照顧著你,沒看出他還挺細心,夜裡你總是不踏實,他就整夜守著,我看是沒怎麼睡的,白天也不補覺,連著好幾天天亮就出門,不知幹什麼去。這本來就瘦,現在怕是一陣風都能給卷到天上去了。小公子啊,你怎麼傷成這樣的?」
顯然,事關邦交秘務,沒人跟個老家人說。
景平當然也沒多說,只是問:「李先生現在回來了嗎?我去謝謝他。」
「剛回來,書房呢。」孫伯道。
景平應聲。
他好幾天沒出屋,開門被寒潮氣劈頭蓋臉撲了個結實。
快寒衣節了,天氣更涼了。
書房門口,景平不待敲門,先聽屋裡「啪」一聲響,像是拍桌子。
跟著,李爻的聲音傳出來:「豈有此理!」
音不大,氣壓極低。
景平被這戾氣驚了,手在門板上輕輕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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