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眉頭一掀:「好啊,我也想過,還沒跟你提。你一會兒去跟他說麼?」
「還是你去吧……」花信風支支吾吾,「主要是我不知怎麼跟那孩子開口,你倆商量好了我來給他安排。」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又不是掃地出門。
李爻這個念頭飄過,再看花信風難得露出一臉窘相,心就跟明鏡似的了。
都說嚴師出高徒。當初李爻不親自教景平,就是覺得自己不是個嚴師,弄不好帶著孩子起個大早,功課沒做完,就拉人家釣魚去了。
反觀花信風,待景平有板有眼且傾囊相授。記得有一回,景平因為練功走神,被花信風罰蹲兩個時辰馬步。
那孩子有股子韌性,真的在大太陽底下認罰,中途李爻見了讓他起來,他不肯。等時間到時,衣裳已經濕得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兩條腿哆哆嗦嗦,路都走不好了。
那天晚上,花信風來吃飯,看見景平走路的模樣,眼圈有點要紅。
李爻看得出,花信風是真的拿景平當兒子教,老鷹把小鷹崽子扇下懸崖的那一刻,心裡總歸是有酸澀和擔憂的。
花信風端肅慣了,怕一不小心自己露了牽掛,讓徒弟看出來。
「行了,多愁善感的,」李爻笑話他,想起上午河邊的事,問道,「坊間有人信奉什麼離火符,你聽說過嗎?」
花信風眉頭一擰,想過一圈,搖了搖頭。
這天晚上,李爻敲景平的房門進屋,見他正看一本叫《資饋論要》的書,這書的作者已經不可考了。據說是前朝的某位史官,偷偷記下進不得正史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說得有鼻有眼且言辭激進犀利,頗有道理,至於到底幾分真假就不好說了。
景平見他來,合了書,給他倒茶,恭恭敬敬遞上去。
李爻坐下,尋思片刻,決定單刀直入徹底賣了風師侄:「你師父和我商量了,想讓你出去歷練歷練,但他……眼窩子淺又要面子,掛心你還不想讓你看出來,所以讓我來跟你說。」
景平安安靜靜聽完,沒說話。
他年紀漸長,面相褪去小少年的青澀,加上總戴著李爻送的面具,襯得輪廓越發鋒利冷肅,乍看居然有些不近人情了。
李爻剛要腹誹這小孩臉越來越素,就恍惚覺得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溫柔但特別淺,轉瞬就不見了。
「師父……我知道他是那樣的性子,」景平看向李爻,「那你呢,你會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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