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當然有自己的判斷,但他一直診不明白李爻的脈,只能歸結於學藝不精。他深知山外有山,太醫能對當朝丞相下這樣的定論,必有道理。
「當時,太醫的原話是『李相心血虛虧,若再這般虛耗下去,只怕……咳……』」李爻見他不說話,搖頭晃腦地學老夫子,「那老頭子是好心,看我為國殫精竭慮的,皇上也不知道心疼,替我說兩句話唄,別放心上。」
景平太了解李爻了,知道他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也知道他既如此,自己在他這是問不出答案了。於是,年輕人又一次識時務者為俊傑,換話題道:「鄭錚大人去洛雨城之後,已由諸葛一將軍派人護送回無患城了,將軍怕他年邁染病,幾乎是強行把人請回去的。」
李爻一笑:回頭再見到諸葛一,為了這事兒也得好好謝他。
他慢悠悠地溜達在街上,展目見沿河的普通民房。
多數屋院裡燈火柔和,透過窗欞,偶能得見一家人圍坐桌邊有說有笑。
李爻心裡突然苦澀——想這喧囂人世間,自己出生入死,費盡心力十來年,卻拼得偌大的相府獨剩自己一個人的結果。府里燈火通明,沒有一盞是為他李爻點的,通通是為了那位高權重的相爺。
誰住在哪裡,那些燈都會亮著。
約是臉上掛了象,景平看出來了,問道:「太師叔,怎麼了?」
這一叫,李爻回神了,心道:哎呦,矯情死了。喝二兩酒還學會瞎惆悵了,想要燈自己點啊。王爺剛才說什麼來著,亂七八糟提了一嘴岳華廟?
「明兒你有事嗎?」他問。
景平搖頭——你都這麼問了,我肯定沒事呀。
「明兒早上叫我,陪我去趟城外岳華廟。」
景平沒聽見辰王羅里吧嗦一堆抱怨,不明所以地想:好生生的,去道觀做什麼。
李爻嬉皮笑臉道:「既然我的寶貝師侄孫擔心我的身體,我就去廟裡點一盞長壽燈,」他在景平腦袋上摢擼一把,「可不能白瞎了你的孝心。」
景平:……
心是有的,但不是孝心。
他一想到明天能陪在李爻身邊,就雀躍起來,恨不能立刻回去睡覺,眨眼的功夫就到天明。
景平以為自己會興奮到睡不著,可他從江南日夜兼程地跑回來,到家連口水都沒喝,便折騰過來看何人「覬覦」他太師叔,精氣神損耗有點大,進屋洗漱之後,沾枕頭就著了。
仿佛「這是太師叔長大的地方」有魔力,讓他一覺睡得酣甜。
可這天夜裡,終是有人又不消停了——
那駭人的爆炸案後,都城內加強了戒備,兇徒仿佛隨著炸藥一起給炸成了飛灰,隨風杳無蹤跡。經了幾日的消停,這妖魔鬼怪似又修煉成形了。
城東郊的十里亭給炸開了花。
因距離內城極遠,爆炸聲只驚動了城防禁衛軍,他們一邊異常謹慎地整頓小隊去查看,一邊去通知本就已經焦頭爛額的三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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