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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極細,受一點力便會打彎,若是抵著皮膚往裡扎,必然疼痛。景平是懸針破皮,既快又准,很像飛針的手法。李爻看得有意思,難受又減輕了。

景平一套活忙完,臉色不怎麼好看,起身往屏風後面去:「我給你倒杯水,潤潤嗓子。」

他強撐了半天鎮定,其實心裡早開鍋了,心疼、焦慮、隱憂漲滿了胸膛,為了不讓自己在對方面前失了方寸,他要找藉口,躲起來緩片刻。

他前腳轉進去,敲門聲響了:「東家,歇了嗎?」

全府上下,都稱李爻「相爺」,這聲「東家」一聽就是孫伯。

老人家進門,見李爻擼著兩條胳膊被紮成個針包,關切道:「剛才不得機會,這是花長史新配的方子,但他說這藥您少吃……」

「啊,知道了,」李爻頓覺不對,截他話茬,「時候不早,您去歇著吧。」

可孫伯是個尋常老家人,根本沒察覺到屏風後有人,也沒意識到李爻是在攔他,又道:「他還說,您若是手腳……」

「誒,景平吶!」

李爻突然高聲咋唬,話插得實在不高明,卻也沒辦法,他把孫伯遞來的信箋收進懷裡,同時揚聲問:「我這針可以下了嗎?」

孫伯終於意識到屋裡非只李爻一人,自覺言多有失,愣住了。

李爻向他笑:「好了,有住得不習慣的儘管跟我說,若是我沒在,您就找胡伯。」

孫伯「哎」了一聲,面帶愧色地走了。

景平明目張胆「偷」聽二人對話,更確信了白天的猜測——師父對太師叔身體狀況的了解,比自己預想的多。

他深吸一口氣,不知第幾次告誡自己在他面前要「成熟穩重」,面無表情地從屏風後面轉出來,把杯子遞在李爻手上:「針等一會兒再下,效果更好些,還難受嗎?」

不怎麼難受了。

李爻贊道:「你這本事真不錯,要不你教教我,我就不用總麻煩你了。」

景平淡淡看了他一眼,被那句「麻煩你」鬧得心裡彆扭:「落針的深淺得練些日子的,不如我告訴你幾個穴位,我若不在你身邊,難受時你自己壓一壓也能管用,不一定非要用針。」他頓了頓,終是把那句「你怎地這麼見外」按捺下去。

李爻看他淡定得與剛進屋時判若兩人,正自納悶,就聽景平又問:「師父寫了新方子嗎?我最近研究藥理,能給我學學嗎?」

李爻隱約品出他的醉翁之意,糊弄道:「既然是研究,便等我配好了藥給你聞聞,看你能聞出幾味藥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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