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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啊……」趙晟在這老人面前沒有防備,「他寧可死!也要把父皇埋下的秘密抖出來,他攪鬧江山社稷,喪心病狂到這般田地。是朕!朕……親手殺了他。是朕趁亂向他下手……但朕是真的不希望他死……」

老人眉頭緊縮,拍著皇上的肩膀安慰道:「陛下緩緩氣,仔細壞了身子,」他問樊星道,「你來講講,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樊星躬身,畢恭畢敬把文安殿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老人聽罷,若有所思片刻:「先帝密旨李爻早就知道的,至於他鐲子上的骨圈由來,陛下倒也不必過於擔心,宮裡知道此事的老人兒,只剩老奴一個,只要陛下不說、辰王殿下不說便好,退一萬步講,即便有風言風語透露出去,也無法查證。只是……嘉王殿下說的賀家滅門之事,老奴暫時不知有何深意,先帝當年的手段,老奴也不全知道……」

皇上臉色好看了些,輕聲道:「朕想跟父皇坐一會兒,阿公去歇著吧。」

老人被樊星攙起來,告退之前還是沉吟道:「事情畢竟鬧成這樣,先帝防備李爻不是沒道理,陛下即便心疼這個自幼伴讀的弟弟,也要留三份防備,今日他雖是來救駕,卻也是無詔擅離,若有一日他變成第二個嘉王……」

話說到這,皇上抬眼看他,眼神從未有過的冷冽。

可那老人也不知是不是眼瞎,沒看見一樣,繼續道:「前朝仁宗施行仁政,弱化了暗探權柄,才使幾朝下來,內患滋生。先帝在世時,曾想過重整此類機構,如今看來,確是必要……」

皇上眼睛眯起來,沉聲道:「朕今日被五弟辜負,才知當年晏初心裡該有多痛,這些話阿公不必再說,朕有數,退下吧。」

先安殿祖宗牌位前終於安靜了。貢爐里直上的香菸似是受了感召,繚繞出窗欞縫隙,像要飄到亂事初定的文安殿,去接引趙昰的靈魂,順便看一眼李爻,是否安安生生,做個實心實意的良臣。

李爻還暫沒離開,他在文安殿偏殿緩勁兒,想趁景平不注意把面罩摘下,可那小子一對眼睛就跟黏在他身上似的。

「我嗓子難受,你給我尋口溫水來。」最後,他只得找藉口把人支開,摘下面罩,果然見星點斑駁。

回想景平方才急成那副模樣,他趕快用濕袖子抹一遍口鼻周圍,將殘血擦了。

片刻,景平回來,遞給他半杯溫水:「你剛剛咳得太厲害,不能一口氣喝太多,慢點,潤潤嗓子就好。然後咱們回家去吧?我扶著你。」

李爻沒吱聲,只是接過杯子——只要他不舒服,景平就周到得黏糊。

政務上的糟亂剛壓下去,江南軍帳中察覺到的詭異情感又冒頭了。

不讓人消停勁兒的。

他緩緩喝了水,緩緩往宮外走,沒讓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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