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皇上是糊塗,現在是瘋,瘋里透著時多時少的精明。
話說到這份上,再沒人敢為朴淼的三族求情。
筵席後半程,群臣噤若寒蟬。
大雨如擂鼓般敲打著殿檐、窗欞,落雨聲的深遠處,仿佛有慘呼傳來,是朴家三族聲嘶力竭的哀哭。
回府的馬車上,李爻沒多言,他知道景平心裡明鏡兒似的,便不嘮叨。
景平安靜坐了片刻,終歸略有心慌,握住李爻一隻手,摩挲著他指骨關節,像不經意間的親昵,也像是安撫:「無需你多慮,我會小心,也會探探是否有人推波助瀾。」
是說給李爻聽,更是說給自己。
他總去太醫院,聽小太監傳話,隱約知道李爻向皇上請辭那回御書房發生的事。
事到臨頭,他反而成了晏初的軟肋麼?
趙晟誓要把李爻栓在身邊,消磨、損耗沒有盡頭,他如何能讓晏初陪那昏君枯萎。
想到這,他下意識緊握李爻的手,如同昏暗中覓一方堅定的信仰。
李爻正看著車外的風景神遊,被景平的言語動作將心思扯回來了。他偏頭看人,舔了舔嘴唇,反手扣住景平的手裹進掌心,隨著一扯,把人帶在懷裡摟了。
「朴大人曾經做過以讖解讖之事。」
看似漫不經心一句話,在景平心裡劃出狹閃,劈開一道亮光——對啊,那讖言會不會還有後手?
景平猛然抬頭看李爻:晏初他……原來真的只是懶得算計而已。
李爻垂眸,環著景平的腰身安撫似的輕輕拍幾下,眼睛眯起來像道彎月亮,笑出點溫柔,享受著臭小子仰視的目光。
幾天後,常健抵達都城鄴陽,入宮見駕緊跟著到王府交符令。
李爻知道老人家舟車勞頓,沒言正事,只囑咐常懷陪老父回家,休整兩天再請二位常將軍來府上吃便飯。
萬沒想到,常健拒絕了。
老將軍客氣道謝,說在路上收到犬子來信,得知王爺多有照拂,感念不已。本該由他做東才對,無奈上歲數實在不中用,冒著暑熱一路回都城,像丟了半條命。
李爻旋即讓景平幫老將軍診脈,開過平安方,把人送走了。
「他怎麼樣?」李爻目送常健的背影。
老將騎在馬上身型依舊挺拔,只是讓人看出股力不從心的強撐,有點心酸。
景平也順著李爻目光的方向看,幽幽地打斷太師叔的惆悵,且沒給留面子:「他該只是不想跟你吃這頓飯。」
李爻被他的直白嗆得咳嗽:……我這麼招人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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