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自嘲似的腹誹僅限自娛自樂,他明白常健是刻意疏離。
辰王薨逝之後,皇上如同變了一個人,常健多半是聽說了昏君的乖張行徑,心有憂慮。
他將常懷託付於李爻,尚能說得過去,畢竟小常將軍是在康南王麾下衝鋒陷陣,重傷致殘,但若因此與李爻交往過密,鬼知道趙晟滿腦袋的漿糊里又會孕育出什麼糟粕。
李爻嘆口氣,他不喜歡活在算計和防備里,吃頓飯都要「避嫌」太沒意思,無奈他風口浪尖,常健為兒子打算,暗中盼他長命百歲,明面上非得把他當個「嫌」避開。
這一刻,他陡而想通了心底莫名的酸楚——烽火硝煙壓不折英雄骨,最蹉跎莫過人間親情。
他是透過那道背影看見了爺爺,細想卻不過是同病相憐的矯情。
行啊,好飯不怕晚,不吃就不吃吧。
景平沒想那麼多,他家逢巨變時年紀太小,現在有李爻足夠了。
如果說李爻喜歡可控的、煙火家常的熱鬧,那麼景平則只喜歡「晏初喜歡」的。
拋開如趙晟這種見面就想掄圓了大嘴巴子伺候的主兒,誰來誰不來,於景平而言沒所謂。
來了就陪晏初熱鬧,不來正好獨占心上人嘛。
「行啦,」景平擁著李爻回府,「悶得慌我陪你出去聽戲喝茶。不煙燻火燎地張羅飯菜多好,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
話是這麼說,李爻還真沒閒工夫。
從他第一天恢復上大朝開始,軍務的大事小情就鋪天蓋地砸過來了。
立秋這天,李爻說好中午回家吃飯,因為景平要給他行針。
可眼看到飯點,跟景平前後腳進門的只有李爻的口信——北面來了軍務急報。
「王爺說,咳咳,」傳話小侍拿捏著李爻的腔調,「『你去告訴他,要是到了飯點我沒回,就替我嘗嘗馮師傅今兒炒菜打死賣鹽的沒,嘶……這他娘的是軍報還是鬼畫符,老子還沒升天呢,怎麼不乾脆燒給我!哦,對,讓他放心,我按點兒吃飯』。」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結束,一擺手。
別說,還真有模有樣。
小侍學完立刻變回自己,乖順得不行。
景平無奈苦笑,只得等人,兼去書房見縫插針。
他接手侍政閣後,也忙得腳打後腦勺。前兩天第一次主持政議員們開表意會,而後將各行業的代表集議在坊間實名公示。
提議有限期落實的、有等待朝議的、也有駁回的,分門別類、清楚明白地列出,引起了不小的聲論。
他現在悶頭幹活兒,將有待朝議的奉言整理好,才撂筆打著哈欠抻懶腰。
後背的筋沒徹底舒展開,門外傳來陣雜聲。
隱約聽見有人呼喝,腔調挺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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