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細聞味道,「樟木?哪來的樟木扣子?」
李爻舔了舔嘴唇;「啊,那個……」二皮臉難得笑得靦腆,「我做的,在鄯庸關時見常老將軍用樟木牌子驅蟲,興致所起,讓小龐砍了幾根木頭帶回來,前些天閒時解悶做的。誰知道這玩意這麼難整,費勁吧啦只做出十來顆,手藝不好,你別嫌棄,但是呢……」他從背後抱了景平,在他側臉親了親,「還是想送給你,你我註定紐襻與共、相得益『樟』。」
李爻隨手捻起顆扣子,比在景平衣裳離心臟最近的地方,那裡有個暗扣位:「這裡就很好,襯著你的惦記。」
景平讓他整不會了,感嘆與太師叔相比,平時自以為是的小心思太過尋常。
他暗下決定:給每件衣裳貼近心口的位置換扣子。
本來他想於不經意間問問李爻待趙晟的看法,可讓李爻這般一哄,「趙晟」二字被樟木的香風吹出十萬八千里,滔天的醋意、堵心都風平浪靜、翻不出浪花,只能暗自消化成甜酸的味道。
騷不過李爻,他換耿直路數,轉身把人抱進懷裡:「我想你了,剛才在城外就想死你了。」
李爻猝不及防被他一撲,往後仰著躲他,笑道:「不是通筋絡嗎,你突然……」
話到一半,沒躲過景平的吻,被對方堵了嘴之後一路向下,吮在喉嚨上,徹底噎住。
親吻沒停,景平推著他往床邊退:「想你也是通筋絡,活動完了再幫你松筋骨,睡得安穩。」
小流氓說到做到,李爻讓他好一通折騰,筋疲力盡根本不用再松筋骨就沉睡過去。景平打掃完戰場,給他針灸,他知道,但睜不開眼。
「睡吧,一會兒我幫你下針。」景平柔聲道。
李爻嘴角微微彎了,鼻息稍重、呢喃一般鬆散抱怨:「難怪說情在不能醒,你累死我了。」言罷又徹底睡熟了。
都這樣了還胡說八道。
景平被逗笑了,但他看對方睡得沉靜,眼睛裡的情慾漸漸散盡,換上一層擔憂——晏初正當大好年紀、近來與在邊關時相比也委實算不得透支,怎麼會輕易被情事累成這副模樣?
那舊毒傷根治不去,對身體損傷日積月累,越發表形了。
景平守著人、盤算往後。
他曾想顛覆趙家江山,但江山更迭,很難兵不血刃,更難一舉萬全,若是不成他難道要讓李爻陪他一起葬送了嗎?又或者是空留他形單影隻幾十年?即便他能豁出自己,也豁不出逼李爻在堅守與愛他之間做抉擇,太殘忍。
他也想跟心上人天涯海角去,不管這爛攤子,李爻同意了,又可恨趙晟偏不放他們走。
上次李爻默許景平的小動作之後,困擾景平的核心問題是如何能確保坐擁天下之人永遠心向百姓?古來賢君有幾人?人心會變的,哪怕是李爻自己,也終歸有倦了、病了、想偷閒、要撂挑子不乾的時候,更何況是至高無上的一人之位?更甚,若李爻一時離不開朝堂,誰才是能容他將來功成身退、絕不過河拆橋的人?這人又能不能維繫住天下太平,不讓李爻落得「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下場?
這註定是一道理想主義的無解論題。
苦心孤詣幾十年,驕奢放縱在朝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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