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終歸難對李爻下重手。
這讓李爻的靈台被馬車搖晃起些許清明。
那抹意識細若蛛絲, 不足以支持他撐開眼皮看看,卻偏讓他覺出肺被無數細小的鋼刺劃拉,只要喘氣就想咳嗽。
他恨不得五弊散趕快發作, 好歹有半邊身子麻木得「舒坦」。
他皺著眉輕聲「吭哧」, 跟著察覺到身邊恰到好處的禁錮, 有人把他又穩又溫柔地摟在懷裡, 不讓他咳得四下里搖晃。
路噪和馬蹄聲中,有個熟悉的聲音輕聲叫他「晏初」。
他知道是景平,他想說「沒事」, 可發不出聲音, 只摸索著、抓了景平的手,輕輕拍了拍。
景平定聲道:「馬上就到家了。」鼻音有點重,說完這句,他解開李爻衣領, 想在他胸口埋針下去,卻發現早有針在了。
李爻在渙散的意識里, 撿起丁點力氣用來膩味自己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腦子繃著弦,憤懣地想:沒被外敵打趴下,倒被內亂磨去半條命, 不如讓我死在沙場上……
念頭沒消, 他身上幾處傳來熟悉的針灸刺激感, 下一刻混亂的思慮直接停擺, 徹底睡過去了。
王爺當殿吐血, 早有人先傳信回來。
胡伯、孫伯應對自家王爺的傷病已經百鍊成精, 急中有序地燒水、鋪床、備衣服、拿藥箱, 忙活得差不多,景平正好回來。
他抱李爻進屋不假手於人, 快速將對方頭冠摘了、朝服脫去、安置在床上。
那沾了血的超品墨黑色衣裳看著就晦氣,被景平特別嫌棄地狠狠扔一邊子去了。
胡伯在屏風一側等著搭手幫襯,見朝服挺委屈地被掃地出門,不知道公子突然抽了東南西北哪邊風。他撿起來看:沒破窟窿,這洗洗還能要啊。
遂把衣裳給一旁小侍,囑咐仔細洗淨了去。
屏風後面,景平已經將李爻扒得只剩一套裡衣,開始新一輪搭脈。
這次他診得細,發現對方的肺更不好了。
人有喜怒憂思悲,分別對應五臟六腑。
大悲傷肺。
李爻被五弊散連番糟蹋的肺腑根本承受不住激烈的悲喜交疊,今日一口血嗆出來算是輕的。景平腦子裡隨之飄過個困惑:晏初面對難過為何總是平靜?只是逞強慣了,不會哭了麼?
但眼下,這個困惑是細枝末節,景平仔細判斷李爻的狀況,將對方埋的針一股腦下了。毒素長時間被圈禁,很不好。索性趁眼下抒泄去,即便病來如山倒,賀大夫也有把握控制,正好跟那勞什子狗皇帝告病,撂挑子在家好好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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