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少女曾經棲身的偏屋中只有一堆雜物,到處找不見妹妹的影蹤。
「蘇麻呢,」他疑惑地問自己老爹,「你不會讓她去下地了吧?」
棍五兒啐了一聲。
——純白的花瓣簇擁著粉色的心蕊,遺傳自母親的容貌是如此清秀,少女是這邊村中等待綻放的一朵白花,不幸開在了錯誤的地方。
不是每朵花都能得到珍惜與呵護,隔壁住的老薑頭,便常趁棍五兒和兒子白天出門的時候,翻過兩戶間那堵低矮的牆頭,用一雙髒手污折這未開的瓊苞。期間兒子有幾回察覺到異樣,但女兒每次都藏起沾血的褥子,謊稱月事騙他放下心防。
因為棍五兒不准她聲張。
養這女兒不為其它,棍五兒只是等著用她換個親家封好的紅包,而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才能開更高的價。照理說單憑這點,棍五兒就不該和老薑頭善罷甘休,無奈姜家族裡有幾口男丁,棍五兒哪敢和村里大戶嗆聲,只能把火撒在女兒身上。少女的頭次哭訴只換來一頓毒打,棍五兒邊打邊罵家醜不可外揚,喝令她管好嘴巴。
難道是她想遭此欺凌嗎?
但棍五兒還是把之前的、後來的、一切的過錯歸咎於她。
她所做的最大一件「錯事」,就是在那一天跑出家門,送別自己的兄長。
一直靜默開在陰暗之處的白花,初次現身於日光之下,更多不懷好意的目光便盯上了她。
有一天,棍五兒早早從地里回來,正撞見村里幾戶老光棍晃悠悠走出自家偏屋,用掃帚苗剔著牙。這他能幹嗎,當時就拉住為首的人,說小女兒還沒出門子,好歹得給點兒補償。結果那幾個老光棍耍起無賴,不僅沒給錢,反過來更把他打了一頓,甚至順手拿走了家中剛收成的糧。
自這之後,棍五兒就不下地了,天天在家守著女兒。
但他管得了女兒卻管不了別人,隨便是誰喝倆酒吹個牛,女兒被輪流糟蹋的事就再也捂不下。在這落後閉塞的邊村,只有髒事傳得比風都迅速,很快,就連跟拉皮條沒什麼兩樣的下九流媒婆,也有臉面嫌棄少女臭爛拿不出手。
女兒嫁不出去,豈不是白養活了?
棍五兒氣得直跺腳,索性眼一閉心一橫,又找上了他的「老熟人」。
時隔多年,在一個陰天,當初把姑娘領進大山的那個走商領走了她的女兒,就此不知去向。
棍五兒只恨拿到的錢太少,不過轉念一想,少一張吃飯的嘴也好。
「個賠錢貨。」
同兒子說完之後,棍五兒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兒子沒有回話。
當兵兩年,他從年歲更長的戰友嘴裡聽得不少葷口,多少懂了些男女之事;此刻得到「點撥」,過去的諸多記憶隨即清明,登時化作柄柄尖刀狠狠刺進兒子腦中——他想起來了,想起有那麼幾次自己貪玩逃學,確實曾看到隔壁老薑頭在牆頭探臉,像是在看是否有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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