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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貫山屏一向低調內斂,但相信不會有誰把他視作只會簽簽寫寫的庸官凡差。某些方面,貫山屏確有連本人都未意識到的絕佳天賦,例如表演,例如偽裝;短短一段時間過後,俊美的男人已幾乎看不出是先前從未接觸過華爾茲的初學者,舞姿舒展流暢,足以扮得像個久諳此道的舞場老手。將舞步打磨至近仿熟練,大約用了貫山屏半支舞曲的工夫。

他懷中的青年亦敏銳地查知到了這一點,於是選擇在舞曲過半時放鬆身形,交還主導權。

可讓兩人沒想到的是,舞曲的下半段突然曲風一改。

就像是堅冰終於被暖陽融化,就像是沉寂終於被溫情打動,行至此處,緩和的曲流終於化為激盪的聲濤,諸多樂器管弦齊奏,一同慶祝這個姍姍來遲的時刻。

貫山屏沒有防備,只能全力跟上熱情奔放的節奏,酒精的影響因此迅猛在飛旋擺盪中擴散,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四肢百骸燥熱不斷,連掌心都在發燙。被迫沉浸於舞曲與氣氛中,檢察官一向敏銳的頭腦此刻竟有些跟不上動作,下意識看向青年求助,卻發現對方遠比自己鎮定從容。

遵循著女步要領將臉側向一邊,王久武正藉此警惕地觀察舞會的情況,一雙眼睛因專注而明亮。水晶燈的光點映在青年褐色的虹膜之上,如暮色將夜時投下幾顆星子閃爍,格外璀璨奪目。

貫山屏定定地看著那雙褐色的眼瞳。

從未想過隱瞞,他早就親口承認,自己很喜歡王久武的一雙眼睛。即便它們眼型不算精緻,瞳色也並不罕有,他也依然覺得漂亮,覺得溫暖。唯有這雙眼睛的久久注視不會讓他感到驚懼恐慌,這雙眼睛也確實一直將他守望,自竹林中初遇相逢,到車門外守候交談,到副駕座雙手疊覆,再到廟會時圍巾系贈;於貫山屏近旁身側,總是這雙含笑的瞳仁,為他投來陽光一束。

他真的很喜歡青年這雙褐色的眼瞳。

喜歡到會為由此而生的想法自感震駭的程度。

唇角無意識揚起,受酒精催化,貫山屏明明只是想露出一個微笑,口中的尖齒卻仿佛正準備咬住何人的咽喉。許是男人此時的凝視不自覺帶上了熱度,懷中的青年有所知覺,扭臉看了過來。

貫山屏察覺到,那褐色的雙眼先是微怔片刻,隨後才記得給他提醒:

「您不能目不轉睛地盯著舞伴,不僅不符合舞會禮儀,而且容易導致分心。」

說得遲了,輕聲細語已令檢察官心念一亂,腳下果然錯了一拍。

亞歷山德羅先生不會也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幸賴舞伴及時連用幾個反身旋轉,堪堪騙過了周圍炯炯目光。所以其他賓客看到的只有燕尾服飛起的後擺,比起猜測這兩人是否失誤,他們明顯把注意力投去了別的方向,驚訝於一個僱主竟不介意與保鏢愈發親近地共舞。

為了避免貫山屏在毫無徵兆的旋身中失衡摔倒,王久武不得不用自己的身體將他撐住。

舞伴間本就極近的距離徹底歸零,緊緊相貼的胸膛,隔著布料,能感覺到兩顆心臟同頻激烈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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