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痣終於死了。
可她還是那麼美,讓人為不能得到她而心生怨恨。
陌生男人的臉上變幻出一連串可怕的表情,他睥睨地站在那裡,等待一切善後。隨後,他的目光緩緩轉動,掃過這個家狼狽的每一處,最終不帶溫度地落在角落裡,鵪鶉似的蘭卿臉上——小蘭卿長著一張跟媽媽有九分相似的臉。
一大一小的模子,雌雄難辨的年紀。另一株還未成熟的梔子花,可以供人親手養大,從小矯枉。
男人的眼底閃爍出失而復得的光,那是人在失去一件寶貴的物品後,偶然找到替代品的僥倖,不甘里摻雜著骯髒的喜悅。
蘭卿被連夜送進福利院,十幾個孩子的房間均出一個小床給他,同伴們打著平穩而香甜的鼾,天就要亮了。
他蜷縮起來,懼怕的淚糊了滿臉。他想爸爸,想媽媽,想一切發生變故的那一天,餐桌中央鮮美的醉蟹……
他把臉埋進小被子裡,從手心裡展開那個像被人踩了一腳的紅燈籠,發著抖小聲囈語,像一個固執的實現願望的小孩。
「我不要吃螃蟹了……我要回家……媽媽、爸爸,我好怕……」
可是紅燈籠壞了,不靈了。
「命運」、「人生」、「死亡」……這個可怕的夜晚所發生的不該由6歲孩子來經歷的苦難。
一夕之間,蘭卿刻骨銘心。
一年後,離開福利院的那晚,月光依舊很冷,仿佛靈柩散發著苦深的寒氣。管事阿姨督促他笑,他笑得臉僵,像月光曾經死在媽媽臉上。
阿姨滿意地把他打量了一遍,仿佛看著某件高昂價碼的商品:「你馬上就要有新的家了,先生特意交代了,以後你就叫葉阮,記得嗎?」
蘭卿為這個名字皺了皺眉。
他緊緊捏著衣角,鼓足勇氣想跟阿姨說什麼,接待室年久失修的木門卻已經開了。
「吱——」
「吱呀——」
臥室門被人頂開一條縫隙,雁放單手端了個托盤進來,上邊放一隻冒著煙火氣的青花瓷碗。
「夜宵時間到——」雁放把色澤誘人的面擺在桌上,撐著手臂站在一旁,「給他們煮的牛肉麵,你這碗是素的。晚上吃那三明治膩著了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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