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嘩啦下落,擊碎的聲音在音樂掩蓋下幾不可聞。那殺手可見壯烈地滾下台階,被一樓埋伏的友軍收了人頭,悄無聲息地拖了下去。
雁放心提到嗓子眼,他渾身都在哆嗦著,稍一穩定心神,嘴唇襲來開裂一般的疼。
葉阮……對了,葉阮呢?
雁放呼吸紊亂著一偏頭,正對上角落裡葉阮茫然的目光。
碎玻璃在他周身撒了一地,有些晶瑩的碎渣落在他髮絲上,折射出殘忍的光,他的脖頸、鎖骨,也許還有腿和腳踝,露出來的皮膚都被玻璃碴割出細微的傷口,像無數條紅線若隱若現。
可他似乎失去了行動意識,迷茫且無助地跌坐在那裡。
雁放嚇了一跳,雙膝跪倒在地,慌忙替他拍乾淨玻璃碴,用溫暖柔軟的掌心去捧他的臉:「葉阮……葉阮!你還好嗎?傷到哪了嗎?」
他話音未落,就見葉阮好似打了一個激靈醒盹過來,拼命用手扯著自己左耳的耳垂,一下、一下,那耳垂被他拉扯到變形,那條橫亘著的截斷傷疤甚是明顯!
他的眼眶仿佛一層透明無神的玻璃罩子,關著一個經受了巨大痛苦在竭力求救的人。半晌,他才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抬手把雁放往外推了一把。
那一把力氣不小!
雁放毫無防備之下差點被他掀翻,他一個踉蹌拽住葉阮的手腕,翻滾之前只來得及用臂膀緊緊環抱著他。
兩具軀體在失去重力的巨震中,像兩分鐘前那位不幸滾下樓梯的仁兄一樣,結結實實地纏索著滾到了一樓。
「嘶——」
雁放只覺肩頸臀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心裡留了個神,每一次顛簸都用手臂、手肘儘量護住葉阮。一旦躺平,立刻睜開眼查看了他全身上下,還好除了玻璃割出來的、暫時只看到一些細微的擦傷。
相比較葉阮,他就沒那麼好運了。
羊毛氈的地毯既華麗又高昂,壞處就是容易藏污納垢,剛才被子彈擊碎的玻璃散了一地,滾落過程中有一塊尖利的在雁放手背腕骨割出一道血淋淋的長條。
傷口不深,但是看著夠嚇人。血是熱燙的,帶著他的體溫,從指尖滴到葉阮手背上。
雁放察覺到之後立刻把受傷的手往背後一藏,隨便抹了幾下,欲從他身上爬起來:「沒事兒啊,別怕,你看我們這不到一樓了,離革命勝利就差一半……」
——他不知道的是,葉阮早就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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