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揚州換了條船,沿著大運河北上,一路順利,第三天晚上就到了宿遷水驛。宿遷是個交通重鎮,水驛船設驛船十隻,每船設鋪,供過往官船一行人等使用。驛長出來親迎,驗過勘合,將最大的一隻驛船包了起來,供李孚一行人歇息,又遣驛卒送上些熱茶和點心。
李義將熱茶和點心分送到方維房中,道:「船上的姜這幾日用完了,小人叫渾家這就去岸邊廚房要一些,給大人明日備用。」方維喝了口茶,見他謹慎小心地侍立一旁,笑道:「全賴你們的方子管用,我已經好很多了。」又問道:「不知你們是哪裡人?」
李義道:「小人是江西人氏,家中世代務農,說來也曾讀過兩年書,幾年前家鄉遭了大水,一路討飯過來,不曾想在南京落了腳。」方維端起茶來,道:「也是機緣。」話音剛落,聽得外面大聲喧譁,似乎是岸邊有人在吵嚷。
方維打開窗戶,見蔣百戶已帶了幾個人下去,叫道:「是何人在此喧譁,驚擾上官?」定睛一瞧,是一群醉漢圍著一個女人,正在動手動腳。驛船上燈火通明,船板上擠著不少人,正在看熱鬧。
李義已幾步奔出門去,看盧氏被四五個醉酒的鋪兵攔在中間,裙子已被撩開,盧氏也不言語,只擠著身子往外掙,卻被一個打頭的鋪兵一手抓住,將臉在身上亂嗅亂蹭,嘴裡含含糊糊地叫「小紅雲,爺的心肝!」
盧氏無法掙脫,兩隻手慌亂地推拒,嘴裡喊道:「你認錯人了。」那醉漢道:「哪裡認錯了?你頭上這個胎記,爺爺我死都認得,來來,給爺爺香一個!」說著手在裙子裡益發不老實起來,突然慘叫一聲,向背後一摸,滿手是血。原來是被盧氏用銀簪子劃了深深一道,血沿著背後直往下流。
一時眾人都驚得呆了,醉漢氣急攻心,一巴掌往盧氏臉上扇去,正被蔣百戶伸手隔開。幾個錦衣衛七手八腳將鋪兵制服在地上,打頭的醉漢兀自打著挺高叫道:「窯姐兒打人了!窯姐兒打人了!」
蔣百戶兜頭給了他一個大嘴巴,道:「這是我們船上的家眷,你好大的膽子,擦亮你的狗眼看看!」
這一嘴巴用了十分力氣,打的醉漢眼前一黑,腦內轟轟作響,恍惚之間,還在分辨:「大人,我就是沒看錯,這個是南京城外翠香樓的,因為臉上有個紅記,所以花名就叫做小紅雲,她右邊大腿上還有兩顆黑痣……」
蔣百戶不等他說完,已是凌空一掌劈向他後頸,將他劈暈了過去。盧氏在一旁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李義過去扶著她,向蔣百戶躬身道:「謝謝大哥相救。」
蔣百戶向圍觀的人揮手道:「散了散了。」盧氏呆呆地看著李義,一時沒有話。愣了一陣,附身抖抖索索地撿著地下散落的幾塊姜。李義臉色也不好看,低聲道:「撿什麼撿,還不快走,」只拉著她往船頭走。
到上了驛船,夫婦兩人正準備下樓到最底層的倉房,卻看到李孚手裡舉著蠟燭站在門口,臉色鐵青,冷冷地道,「你進來。」
李孚說完,轉身便走。李義心頭一緊,低頭整了整衣服袖子,亦步亦趨跟著去了。盧氏下意識地在後面跟了兩步,只聽李孚道:「她不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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