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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雖然時日延革局勢多變,翰林院的聲勢卻是一路傾頹低靡,看不出有什麼扭轉的跡象。一葉落而知秋將至,不少熟悉朝中局勢的士子自然趨利避害,恐怕還要千方百計的施展手腕,盡力跳出翰林院這個火坑。在這種微妙尷尬的時候,期許他人中進士點翰林,就未必算是什麼祝福了。

張太岳思忖片刻,隨後搖頭:「小生哪裡敢議論中樞的衙門?只是私心揣度,以為聖上如天之仁,總會有容人改過的餘地;即使一時遷怒於翰林院,等時候一長,想必也會漸漸釋然的。」

他停了一停,又道:「想來翰林院如今的情形,也不過是一時的聲勢低迷罷了。」

聽到這話,穆祺不覺回頭看了張太岳一眼,神色頗為詫異——顯然,什麼「聖上如天之仁」,不過虛詞套話;張太岳又不是閉塞偏僻的海剛峰,哪怕聽一聽清流的風評,也該能猜出當今飛玄真君萬壽帝君是怎樣刻薄陰狠的老登。但無論套話如何,張太岳的判斷卻是絕無差錯——老登再如何無能狂怒,也絕不會長久冷落翰林院;聲勢的轉移終究只是短時的偶然,只要時間一長,朝局依舊會恢復原樣。

當然,這倒不是說飛玄真君突發人性,會對翰林院懷有什麼別樣的寬容。真君對那群翰林學士的厭惡,自是貨真價實,絕無迴環餘地。但翰林院畢竟是詞臣之首,中樞舉足輕重的關鍵支柱;隨意動搖這樣的關鍵支柱,引發的後果相當難以揣測。

……畢竟吧,國朝建政於蒙元百年腥膻之後,唐宋以來的制度慣例,基本已經掃地俱盡,略無殘餘了;高祖皇帝白手起家,接盤的就是一個從零開始全無借鑑的國家(你總不能指望蒙古人有什麼制度建設吧?),於是不能不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東抄西借上挪下湊,好歹給朝廷折騰出了一套勉強能跑的規章制度。但就是這麼一套拍腦門臆想出來的破爛貨色,也被南下靖難的太宗皇帝給當胸猛踹了一腳——於是乎整套體系便一敗塗地江河日下,終於積重難返了。

到了現在,國家的制度已經完完全全成了一套屎山代碼,甚至是依靠著層出不窮的bug 來勉強維持運轉。屎山代碼牽一髮而系全身,動一動刀子搞不好就會切到大動脈;大刀闊斧強行硬上的效果,可以參考數十年後在老歪脖子樹下晃蕩的槐宗。

飛玄真君當然比槐宗聰明得多。如果是在十餘年前他精力旺盛的時候,大概真會耐著性子做個幾年水磨工夫,逐步瓦解翰林院的地位,徐徐發泄胸中的惡氣。但現在……現在他金丹磕得實在太多,狂躁鬱熱而剛明錯用之,已經再也沒有這個耐心和精力做這樣的細碎功夫了。

算了,能跑就行,能跑就不要亂動,折騰啥呢?

所以,飛玄真君頂多收拾收拾現有的翰林學士,扔到窮鄉僻壤吃一輩子沙子了事。而翰林院這個至關重要的機構,終究還是要漸漸恢復權勢,以此維繫朝廷的權力平衡,不至於發生什麼意料不到的變動。

從後世的角度看,這也算是飛玄真君自作自受,早已別無選擇;但畢竟當局者迷,張太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知道飛玄真君的生理狀況,能從細枝末節的一點消息中窺伺出皇帝的執政風格,大膽推測而小心判斷,這水平真是有點子厲害的。

世子道:「聽先生的意思,似乎對入翰林也沒什麼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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