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在於,怎麼才能讓穆國公世子認下來呢?
強行栽贓當然是絕不可取,否則搞不好會被癲公順手創飛,晚節不保、顏面掃地。思來想去,只有派出親兒子大打感情牌,試圖以往日的情分說動涉世未深的世子;所以小閣老卑辭謙禮,才特意寫了那麼一封情真意切的書信,誠心誠意的托張太岳轉交——到了這個時候,恐怕閆閣老也要從心中生出僥倖來,慶幸自己那個倒穆是工作親穆是生活的戰略的確是遠見卓識高瞻遠矚,提前派小閣老私相往來打好了基礎,才有今天這一點說情的顏面在。就算看在往日送銀子送股份私相授受的面子上,世子也不好太難為閆家嘛。
但很可惜。閆閣老選誰轉送不好,挑的卻偏偏是張太岳張翰林——張翰林平日裡埋頭苦幹不涉外事,看起來仿佛真就只是世子安插在翰林院的乖乖工具人而已;但到了現在這樣決大計定大疑的關口,張翰林才無聲無息的露出了崢嶸來:他倒是轉交了閆東樓精心□□的親筆信,但在世子開封之前,卻簡要敘述了信中的大概——沒有偏私,沒有隱匿,但態度已經非常之顯豁了。
世子當然察覺了出來,所以主動問他:
「太岳不以為然麼?」
「不敢。」張太岳垂首道:「只是下官以為,實在沒有必要與閆黨牽涉過深。」
不過是逢場作戲的一點露水姻緣而已,哪裡就談得上託付生死信義不疑了呢?即使在春秋士種信義輕生死的時代,願意慨然承擔替他人背鍋抗罪的佳話,那也是國士待我國事報之,看在千古知己的深情厚誼之上。而閆黨嘛……閆東樓何不拿鏡子自己照照,就那麼一點小恩小義,配打動人心麼?
真當他們穆國公府是大怨種了唄?這樣打蛇隨杆上的貪婪做派,當然讓張翰林心中很不舒服。要不是限於職責,他連這一封信都不想轉交。
不過,張太岳還是很明白分寸的,所以只委婉提醒了一句:
「近日下官在翰林院當值,聽聞士林風評之中,閆閣老似乎頗有物議。」
閆家的名聲本來就不好,鴿了他們也沒有什麼的。要不咱們就當沒這封信,安安份份等著朝局變化唄?
世子果然沉默了片刻,隨即微笑:「閆閣老的風評確實不佳;要是聖上以貪贓誤國的罪名問罪,那縱使抄家流放,我也不能替他辯駁什麼。」
「世子聰慧——」
「但這一次的舉動,卻決計不是什麼罪過。」世子直接打斷了他:「身為首輔,千方百計的搜羅糧食避免饑饉,是再正當不過的職守;而天有不測風雲,非人力所能預測,這又怎麼能是大臣的過錯?既然沒有過錯,就不該問罪。」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算在封建時代,設法備災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就算在籌糧過程中夥同穆國公世子用了某些激烈逾矩的手段,那也該算事有從權,沒有苛責的道理。要是沒有這樣一份大義在,閆分宜還真以為他那一枚小小的印章,就可以調動穆祺為他盡心辦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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