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以為,精兵既敗,實力虧損;眼下實在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酒井氏合掌道:「不妨且與黑船周旋,只要能得到上國的允准,也可以暫且穩定局面,徐圖將來。」
「與黑船周旋?」將軍不覺慘笑:「對方如此凶暴,還有周旋的可能嗎?」
「貧僧愚見,上國還是留有餘地的。」酒井氏道:「迄今為止,黑船都並未炮轟江戶城池,只是稍稍展示了『火箭』的威力而已;此外,上國的貴人還曾明確指示,要在江戶天守閣祭祀大安的高祖及太宗皇帝。這也是明顯的暗示。」
凡事總要往好處想。天守閣祭祀云云當然是匪夷所思的傲慢無禮,將幕府數十年以來精心構建的所謂「東西敵體」論調一掃無餘,降格為了連高麗都不如的藩屬(有高祖皇帝敕封在,大安使者肯定不敢跑到高麗王宮祭祖);但轉過來一想,江戶天守閣可是牢牢握在幕府手中的,如果非要用天守閣祭祀,那就意味著短時間內並不會覆滅幕府的統治——這豈不是天大的善意麼?
自然,這樣的善意背後必定也有著慘重的代價。黑船當然可以隨心所欲的扶持傀儡,但漢人遠道而來,肯定不能做賠本的買賣,如果要汲取東瀛資源,當然是名義上已經統一東瀛的幕府最為可靠、最能節省成本。
所謂,「善意」云云,本質上只是一個試探——為了買到中原的善意,幕府願意出賣多少呢?
一切都可以交易,一切都有一個價格;關鍵只看你願不願意答應這個價格而已。黑船隻想當日本國王的爹,至於誰是這個日本國王,那其實是無所謂的。
當然,這樣的要價肯定是很肉痛的,尤其是還有眾多野心勃勃的大名給幕府上壓力。再怎麼強盛的藩主也只是藩主,所謂崽賣爺田心不疼,什麼條件都敢答應出去。但對於實際掌握了大半東瀛的幕府,這樣的讓步卻無異於是鈍刀子割肉,刀刀都要疼到骨子裡。
天下之事,竟一敗塗地至此了!
將軍臉色劇變,連嘴唇也不由顫抖。他深深呼氣,卻再也維持不住鎮定的神色;只能咬牙切齒,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此事容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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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態發展太過迅速,並沒有給幕府多少反應的時間。到了第三天人心漸安,反應過來的大名們已經不止滿足於進貢博取好感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背後指點,某些急於進步的藩主居然帶著衛隊包圍了薩摩藩的駐地,痛斥彼等蔑視上國溝通倭寇,逼迫他們必得負荊請罪給上國一個交代;部分表演欲旺盛者甚至還在駐地外懸掛起了大安高祖皇帝及太宗皇帝的畫像,當場痛哭叩拜,表示拳拳忠貞之心。
——不過,由於與中原隔絕太久,大名們懸掛的畫像基本都是走私而來,屬於民間根據傳言臆想出的形狀;其中高祖皇帝「奇骨貫頂」、「鳳眸龍頤」、「鼻高耳聳」,總體而言,長得像一個過度彎曲的芒果,或者說豬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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