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來後悔了,認為自己不該插手這些,我曾祖父就是死於街頭木倉殺,我幾個舅公的死也與此脫不開關係,我們家族一直很忌諱這一點,認為做生意不能做到見血的程度,但有時候沒有辦法,我祖父晚年也沒能忍住,那時香江的制度不完善,就需要一些額外的暴力來補足這一部分,可是暴力,就代表著混亂和無秩序,不是簡單通過錢或者權力就能操控的。有一年,我們因此吃了大苦頭。」
「什麼?」
徐明硯什麼都沒有說。
「不能說是嗎?」
「是,那件事發生之後,直接導致了我祖父轉變了想法,他安排我父親暗中抽走了在香江的所有實體工業,我們拋售了一大部分關於煤炭、鋼鐵、機械製造相關的子公司,甚至包括電燈集團和鐵路集團這樣的核心資產。再後來,到了我父親手上,我們就再也不會和這些幫會打交道了,我母親那邊又特殊一點,她根本就不需要,在新加坡,沒有這樣的麻煩需要考慮。」
盛嘉宜瞭然:「的確,如果沒有完整的制度,就需要補充一些額外的力量,才能壓制住內部的混亂,所以這就是城寨,在梁醅手裡,* 城寨至少是穩定的。他不是個好人,更加不是英雄,但城寨需要他,現實總是很殘酷。」
「你覺得梁醅認識你的祖父嗎?」盛嘉宜好笑地問他。
徐明硯立刻道:「至少拜年的那幾個人里沒有他。」
盛嘉宜忽然伸手,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徐明硯一頓,然後將她握得更緊了一些。
現在大多數人都已經搬遷,城寨里連最後用來照明的燈光都所剩無幾,空蕩蕩的建築遺址沉浸在某種不可名狀的寂靜里,偶爾有幾絲光亮掙扎著照亮這條狹長的通道,但是光線似乎無法觸及角落裡的陰影,牆面上的舊漆剝落,露出下面冰冷的混凝土,大片大片的暗,永無邊際。
手心裡的溫度,是僅有的,可以支撐她走下去的希望。
因為在暗處,所以很多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的話,也輕鬆到脫口而出。
「我在城寨長大。」
「嗯,我知道。」
「你知道的也太快了。」盛嘉宜嘆息。
她有些感激他不曾放開過她的手。
不是每個人都能很好掩蓋自己會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特性,這種傾向存在於任何一個人身上,只不過有的很明顯,有的很隱晦。
「你的母親,黃女士,會不會給我甩一個億然後對我說,你這個卑賤的女孩,請離開我的兒子。」她帶著突發奇想而來的感慨,笑著問道。
「不會。」他平靜道,「她只會和我說,你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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