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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應太子之邀,他將要前往喻小國舅名下的一處莊園,與一眾東宮幕僚共赴曲水流觴。

右手有傷在,他不能騎馬,正要踩上腳踏登車時,府門的斜前方駛來另一駕馬車。

沈栩站在腳踏上,與挑開竹簾的君晟對望。

一個肅了面容,一個韜晦不明。

見到長公子前來,凌雲咧了咧嘴,左右來回地瞧,生出不安,正要回府稟告大夫人,就被車上的君晟叫住。

語調倦倦懨懨的。

「站著。」

凌雲不敢忤逆,規規矩矩站立不動。

君晟彎腰步下馬車越過凌雲,走向沈栩。

沈栩踩著腳踏未動,居高臨下凝睇著越靠越近的男子,隱在寬袖中的指骨發出咯咯的脆響。

曾在這個男子面前不堪一擊的驕傲和尊嚴隱隱作祟,他告誡過自己要隱忍而後發,即便狹路遇上,也要以尋常心處之。

君晟官居正三品,躋身九卿,又取代了廠衛指揮使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權勢上或趕超大部分正二品甚至正一品的官員,如巍峨青山難以超越。而他無一官半職,只能隱忍而後發。

他給自己定下十年,十年避其鋒芒,順利的話,可從翰林院的修撰或編修一舉躍進內閣,這才有機會與君晟對壘,甚至趕超。

而他真正能趕超君晟的契機,或許是太子繼位,朝堂大換血。

可這些都是後話,此時此刻,他在君晟面前不過螻蟻,雖有太師府加持,卻無法讓太師府的人全都站在他這邊。

「君大人前來,有何見教?」

斂起濃烈蝕心的牴觸,他淡漠開口。

君晟走到腳踏前抬眼,比起他的克制,鬆弛許多,「聽聞沈公子受傷,鄙人特來探望,不知沈公子可好些了?」

是為這事兒而來,早該想到的。

沈栩看向自己包紮過的右手。

昨日是他衝動,不該去招惹季綰,可那會兒的疼痛擊垮了理智,致使他想要靠近原本屬於他的那道暖光。

「好些了,多謝君大人關心。」

君晟唇邊浮起淺淺笑痕,「那就好,要及時換藥才是,別回頭染了癰疽,又要勞煩內子處理。」

一句內子,戳中沈栩竭力使自己麻木的心,他點點頭,語氣淡的快要沒有頓挫,「還有事嗎?」

「桂榜頭名,何等光耀,鄙人還沒道一句恭喜。」君晟攤開右手掌,送出一桿產自宣城的紫毫筆。

有詩云「宣城工人採為筆,千萬毛中選一毫①」,足見其珍貴。

餘光瞥見府中陸續有人倚門張望,沈栩不能在眾人面前失了禮數,伸手去拿,「多謝。」

可手剛握住筆桿,就被君晟以蜷起的長指扣住手背。

整個右手被迫曲成拳,被君晟握住。

對方逐漸施加的力道,又迫使他曲成拳的手一再內縮,指尖觸及到掌心包紮過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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