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在孝瓘懷中數日子——
自鄴城到河陽,馬不停蹄三日,河陽到滎陽一日,在滎陽等候錄籍要一日,只不知重冊王妃還需多少日……
眼見東方魚白,她起身走到鏡邊,敷粉梳發。
她從鏡中瞧見孝瓘也起了身,倚著隱囊望著她,她拿起桌上的黛筆晃了晃,「罰你幫我畫眉好不好?」
孝瓘沒有動,道:「我這手提劍握槊,從沒拿過眉筆……」
清操的眼中已蓄滿了淚水,「其實很簡單的……」
任憑淚如雨下洇了妝,她還是執拗地對著鏡子,細細勾勒出遠山眉。
孝瓘起身走到她旁邊,待她畫完一邊,他接過筆,照著樣子畫完了另一邊。
兩邊的眉毛並不齊,看來仍舊有些滑稽。
他的鼻尖和眼尾都泛了紅,臉上卻是綴著笑,伸指去抹她的淚……
「去吧,我等你回來。」他的清眸淌著弱水。
清操想起河陽時,也曾對孝瓘說過同樣的話。
「昔日我能做到,君亦不可食言。」
寒食節後不久,宮中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傳聞天子在前一日召見了蘭陵王高長恭,二人談話間,天子忽起氣疾,幸而身邊有前太醫馬嗣明,經一番救治後,才勉強脫險。
待太醫署丞徐之范趕來,又用了些藥,天子才得舒適。
徐之范進言道:「至尊的症狀與明太后(婁太后諡明)相類,馬先生的藥恐不合用……」
天子旋即震怒,禁了蘭陵王開府招納客卿。
至於縮減用度,休養生民的諫書,高湛看了看案頭,喚來和士開道:「朕看趙彥深這篇禁酒令最好。」
酒是糧食所釀,歷朝天子想表達勤儉意願時,往往從禁酒開始。
然而,真正讓齊國衰落的,是大修池苑、開山鑿佛的天子與貴族;是越來越多失去土地,蔭附豪門的流民;是毫無戰略,毫無章法,疲於奔命的騎兵與步卒。
所有這些,又豈是區區禁酒令所能解決的?
自此之後,高湛雖不再飲酒,氣疾仍會不時發作,他望著年幼的兒子,整日憂心忡忡。
和士開唏噓流淚,輕言勸慰,「臣聽說,前朝的獻文帝,曾下詔傳位於皇太子……」
高湛聽完,眼睛亮了亮。
第二天,太常少卿祖珽上奏天子,說:「昨有彗星掠夜。」
高湛聽見「彗星」二字,不禁皺了皺眉頭,忙問他所應何事。
「宜除舊布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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