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去雲門山伐薪……陽氏說,那是他家的祖墳所在,誣告我偷墳竊墓……」
「你剛還說自己是鹽民,現在又說去雲門山伐薪?你這說辭漏洞百出,倒真像個賊!」鄭武叔對她拜了拜手,「你有何冤屈,只管去跟婁刺史說。我為司鹽都尉,並不管民間刑訴。」
「正是因為青州豪族壟斷了柴薪,我們這些普通鹽民才需自己入山砍伐。」那小娘哭訴道,「大人想想,若我是尋常盜賊,自當扭送縣衙,怎會被送到州中來?」
鄭武叔已走開數步,聞聽此言,遂停住腳步,轉身問道:「所以你們才會在鹽中摻入砂石以降低成本?這也是很多人不再做煮坊的原因嗎?」
小娘冷聲一笑,「鹽價那麼低,鹽稅那麼高,大人是不知嗎?」
差役正要呵斥,鄭武叔對他搖了搖頭。
小娘見了,便覺有恃無恐,繼續說道:「不摻砂,鹽民哪裡活得下去?再者說,豪族的煮坊不摻砂嗎?鹽民沒有活路,自然改作別業。至於我們這些留下來的,倒不是自以為能活下去,只不過當初辦煮坊是向佛寺借的錢,如今錢沒還上,想把煮坊抵給豪族也是不行。」
「鹽價何時走低的?」
「新刺史上任不久,鹽價便一路跌扑。但司鹽大人的稅可一點不少交呢!」
「朝廷鹽政豈是你這等賤/婢所能議論的?」差役徑直抽出刀來,卻被鄭武叔一把按下。
此前青州的豪族壟斷鹽田,減產以售高價。
孝瓘作了刺史之後,海邊忽冒出許多民辦私灶,致使鹽的產量大增,價格也隨之回落。
孝瓘奏請朝廷設司鹽都尉,以免煮民偷逃鹽稅,鄭武叔正是為此而來。
他初到青州時,鹽價平穩,稅收充盈。
可自從婁定遠就任青州刺史以後,豪族就開始兌入砂石,壓低鹽價,買斷州中的薪柴,加之朝廷還要課收鹽稅,普通煮民就算摻砂都無法應對,最終只得將煮坊抵押給豪紳大族,自己淪為豪族僱傭的鹽丁。
無論是耕地還是煮坊,都慢慢地流向高門士族,這對於齊國的稅收和國庫,可謂是致命性的打擊。
「你把你家的情況告訴我,日後以備舉證。」
「我姓楊,人稱楊小娘,父親因報水身故,母親田氏,家住石膏山白駒谷楊家村。」
「哦?」鄭武叔聽罷一愣,「是村口第一間茅屋嗎?」
楊小娘得意笑笑,道:「確是村口第一間,不過我家可是瓦房!」
「瓦房?」鄭武叔回想起那年在石膏山躲雨的經歷——他後來也聽清操說過與報水卒女兒的偶遇,「你阿耶名喚楊大嗎?」
楊小娘驚異,瞪大了眼睛道:「我阿耶在州中這般出名嗎?」
「那倒也不是。」鄭武叔朗聲一笑,「我侄女曾在你家避雨。」
楊小娘一拍腦袋。
「是那位給我送撫恤銀的阿姊?」她眼睛轉了一轉,皺眉道,「大人說她是來避雨的?不是專程發放撫恤?那她怎識得我阿耶?大人你……又怎識得我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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