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趴伏在床榻上,問她道:「哪裡來的炭?」
「我前幾日都在你這裡,便沒有燒炭,如今院中也僅剩下這些了。」她說著,把那床新被蓋在孝瓘原有的被子上。
然後,轉身欲走。
「清操,你把炭火挪到這裡,你自己多冷啊……你願意留在這裡嗎?」他怕她害羞不允,又補充道,「陪我聊聊天。」
清操點了點頭。
她把窗下的邊榻收拾出來,放了被褥。
這回,他們中間隔了炭火盆,只覺得暖融融的。
孝瓘並沒有跟她聊多久的天,他幾乎是在清操剛躺下的時候,就發出了淺淺的呼聲。
清操再叫他,他卻不應了。
以至於清操有些害怕,她從被窩裡爬出來,踏拉著鞋走到他床邊,試了試他的鼻息。
他重又睜開眼,撥開她的指尖,問她:「怎麼了?」
清操不好意思的笑笑,反嗔他道:「你天天在床上,竟似好多天沒睡覺似的……」
「我剛睡著了嗎?」他問道——他的確許多天夜不能寐了,即便發著高燒,神智混沌,他也陷在夢魘中,眼前儘是血紅的手指,黃金的眼球,高殷扭曲的臉,還有九叔臨別時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然而剛剛,眼前什麼都沒有。
「睡著了。」清操鑽回自己的被窩,「繼續睡吧。」
仿若躺在雲絮間,東隅日出,陽光傾落,這一覺他睡得很舒服。
若非他睡得很舒服,他也著實沒有力氣站起來,穿上那一身繁縟的朝服,然後強忍劇痛一步步走向晉陽宮。
孝瑜准允尉相願來攙扶他。
尉相願只扶他到宮門口,他便掙開了他的手。
「我好歹……得像個人樣。」他說。
尉相願目送他的背影——他走得很慢,竭力把背挺直,他走得最是端正,的確像個人。
登基大典結束,尉相願用牛車把孝瓘送回了綠竹院。
清操看著業已昏迷的孝瓘,不禁心中害怕。
「殿下硬撐了整整一天,剛至宮門便昏了過去,河南王讓我們用牛車把他送回來。」尉相願說著又指了指身後的太醫,「快讓太醫給殿下瞧瞧。」
回到琢磨居,侍從將他的朝服層層褪了。
清操摸著最裡面的單衣已同水洗一般了,又讓他們用新衫替了。
太醫看過他的傷,開了方劑和敷藥,說了一些醫囑,便告辭了。
到了晚上,孝瓘終於醒了,清操端著一碗白粥道:「只有粥,沒有菱芰。」
他彎了彎眉目,吃下去整整一碗。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