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手腕垂下,雪白的袖口被血色浸染,而地上落著一把尖銳的刻刀。
他沒有管手上的傷,也根本不在乎,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此時的他,給唐裊衣很詭異的感覺。
若是她一直站在這裡,他就能一直看,直到血順著傷口流淨,美麗的身軀變得乾癟。
唐裊衣上前蹲在他的面前,垂眼看見修長手指上的血,眉心微顰。
雖然這種破碎的淒冷美,在他身上很難令人移開目光,但她還是見不得。
也不知道為何,他分明不弱,卻總是一身的傷。
就像是天生喜歡用自殘的方式,來換取短暫的歡愉,渾身都是冰冷的非人感。
唐裊衣抽出手腕上的絹帕,小心地托起他的手,動作溫柔地裹住傷口。
期間還似感同身受般輕『嘶』一聲。
少女半跪在面前,梨花般白的裙裾散落在地上,低下雲堆霧髻,像是捧著他的手,在舔傷口的血。
季則塵看著這樣的她,心中忽然湧來古怪的感覺。
像是被什麼蟲子蟄咬了一下,有些疼,更多的是一種難言於口的舒服。
尤其是她包紮完後,抬起白淨的小臉,滿臉的愧疚:「抱歉,剛才都怪我不小心用刀傷到你了。」
哦,她以為手上的傷,是她剛才推他時不小心割傷的。
原來她並不知道,早在她推門那一刻,他其實是想要在今日,打算她做成傀儡的,但恍然間看見鮮活的她,產生了莫名不舍。
所以他就握住雕刻刀湧進手指,想用血珠爭先恐後冒出來的快感,壓抑那種不正常的念頭。
季則塵輕眨眼中的迷霧,臉上浮一縷若有若無的笑,用受傷的手握住她。
唐裊衣想要抽手,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心中不忍,卸下力道任由他握著。
季則塵坐起身,力道很輕地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蓋下卷翹濃密的鴉黑睫羽:「無礙,不疼。」
是真的不疼。
還沒有看見她與別人在一起,那種感覺難受,甚至對她眼中的愧疚、關心產生了抑制不住的歡愉感。
唐裊衣只聽見他沉悶溫和的聲音,看不見他臉上迷亂淺笑如精怪般溫柔得可怖。
她眼中的愧疚越發明顯。
「我剛才在屋內。」
他忽然開口,語氣不明:「做了個夢。」
夢見了她,像是一具木偶,不會笑,不會眉眼皆彎,唇邊也盪不出梨渦,連看他的眼都是空空的,唯獨對他身體進行探索時,才會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梨渦,甜得似麥芽糖。
他一向覺淺夢少,所以很少做夢,夢醒後只覺得身體某處地方是空的,想要用什麼填充上那一塊空缺的地方。
他想不通,她為何不笑。
「所以我喝了酒。」他埋下頭,聲音悶悶的。
「嗯?」唐裊衣不解地眨眼,不知道他是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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