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點頭:「要不要查查那人是誰?」
「不急在此時。」城中出了那麼大的事,總會聽說的,不能讓那個人知道她們暗中調查。
「是」沉璧站著沒動,想了許久問,「姑娘剛才怕不怕?」
朝華沒有回答,她給自己貼上膏藥,等沉璧去收拾船隻,她吹了燈縮在錦被中。
她當然害怕的,在艙中怕,現在也怕。
在艙中她是怕死,她要是死了,誰來護著母親?
靠父親嗎?
眼睛被藥油刺得不住流淚,朝華闔上眼,腦中涌動許多念頭。
她知羅姨娘,但她不知沈聿,沈聿既已聽見,就得防他,要趁這回把過繼的事推進。
幾乎一夜未睡,天大亮時,甘棠開門進來了。
朝華坐起身來,甘棠捧著水盂讓她漱口,又送上溫蜜水:「姑娘真是,怎麼連頭髮也不拆就這麼睡了?這怎麼能睡得好。」
朝華飲了一口,舌尖嘗到甜味,整個人精神一振:「你們幾時回來的?」
「天剛亮時回來的,那邊渡頭一放行,咱們就坐船回來了。」官兵搜了一夜,連薦福寺這樣的女尼寺都上下搜過了,也沒能找到人。
官府安撫不住那些舉子秀才們,只得撤了禁令,允許通行。
甘棠一面說一面替朝華拆頭髮,知道姑娘昨天夜裡扭了腳,還說了沉璧幾句,沉璧不能辯解,只好聽訓。
也不知是不是生氣了,到這會兒也沒見人。
甘棠數了數拆下來的小簪:「怎麼少一隻?」說著去摸枕頭和被子,是不是夜裡睡鬆了髮髻掉在被子裡。
朝華心中一動,小簪大概是掉在船上了。
花頭短簪十分常見,哪個富戶女兒妝奩中沒有幾對?不見了也不是大事。
「和心園可有報信來?」
甘棠知道夫人病情有變,一早就讓芸苓去和心園守著,她輕聲稟報:「夫人才剛醒來,唐媽媽正陪夫人說話……」
到這會兒也沒提到「阿容」。
她不先提,誰也不敢提,連屋裡侍候的丫頭們也都是她叫到了名字才敢上前去。
朝華略吸口氣:「給我找身素色衣裳,叫人問問父親在何處?我要見他。再著人去和心園,叫丫頭們把所有的風箏放出來。」
容寅也是一夜未睡,他在和心園守到半夜,又在見山樓中站到現在。
見山樓的二樓有一面窗正可看見和心園一角,那裡置了抬鞦韆架,容寅幾乎每日都會站在這面窗後,望著那一角,盼著真娘會在那兒打鞦韆。
朝華一步一跛走到見山樓下。
她昨天下狠勁揉散淤血,今天腳上雖也起了青紫,但脹痛已經好許多,要是走得慢些根本看不出來腳受了傷。
她是故意這麼一跛一跛走到父親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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