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石下面,長了一叢不知名的草。
專心寫字的杜清晝當然沒有注意到那叢草,突然,只聽一個少女著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別動!」
正在寫字的杜清晝停下手中的筆,回過頭。
他突然就呆呆怔住。
少女一身綠衣就像柳梢柔嫩的初葉,在微寒的春色里悄然飄落他的心尖,清涼,微癢。早些年貴族女子出行還會帶冪籬,遮住臉孔,讓人只能朦朧綽約看到五官,如今的少女卻更加大膽,一張清水芙蓉面直接示人不說,身邊連個侍女都不帶就來雁塔遊玩。
杜清晝一時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筆也愣在半空中。
其他的進士也忍不住多看少女幾眼,但回過神來就覺得不對了——現在是新郎君在雁塔題名,這個小姑娘跑過來是要砸場子嗎?
果然不出所料,那少女走過來,俯身去看地上那叢草,見到草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隨即抬頭理所當然地對杜清晝說:「別在這裡寫字了,會踩到花。」
「……」
杜清晝平時矜持不多話,皺起眉頭微紅了臉:「姑娘,我……我等是新科進士,在此題名乃是奉聖命。」
少女耐心聽他說完,順手拿過他手裡那支筆,十分通情達理地說:「知道了,那你走開,我替你們寫吧。」
杜清晝正要阻止,少女已經揮毫寫下「開元二十二年春」一句——剛才他只剛剛開了個頭,少女聞弦歌而知雅意,替他續完了這句。
「拿墨來,把名字報上來。」少女回過頭。
四周鴉雀無聲。
她這些字,提鋒與收勢,飄帶、頓挫與轉折,都極有章法。更讓人吃驚的是字里的渴筆——墨快用干時寫出的「渴筆」極需要功底與腕力,往往是練過幾十年書法的老先生才能將渴筆寫得毫不艱澀,而她一個女孩子竟也寫得遒勁有力。
被深刻打擊到了的進士們無人作答,杜清晝震驚地凝視著那行字,突然抬起頭,有點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少女:「你是……靜思?」
少女愣了愣,隨即眼前一亮:「杜欠揍?」
兩人相視而笑,竟然是多年未見的舊識!
「竟然沒認你出來,這麼多年不見,你的樣子變了好多!」祝靜思開心地舒展好看的唇角,好奇地朝人群里張望,「裴三郎呢?他沒有和你一起?」
見對方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杜清晝的神色一黯,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但很快被他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他受了傷,今天不參加雁塔題名了。」
被稱作裴三郎的,便是今日缺席的探花郎。
「原來你們都考上了進士,我還以為他睡懶覺錯過了考試呢。」祝靜思露出燦爛開懷的微笑,隨即攤攤手,她顯然很了解探花郎,「受什麼傷?藉口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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