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那盛開的金色仿佛月光的精魂,搖曳在涼風中,似一聲嘆息,又似終究得償所願的欣慰。
祝靜思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這奇蹟。
「你……怎麼做到的?」她揚起臉看著少年。
裴昀慵懶地靠在塔邊的石柱上,面孔皎艷清透,仿佛他也是夜色中的一朵曇花。生得這麼好看,說出的話卻像胡扯一般:「花有各自的喜好,菊花怕咸,害怕我把剩下的半桶鹽水也倒給它喝,就只好開花了。」
少年的話分明是天方夜譚,可那朵盛放的金色菊花上,當真綴著露水,像是委屈的眼淚。黃金菊的姿態也沒有了之前的得瑟,而是垂下了莖葉,像是被欺負的小孩子般氣鼓鼓地蜷縮起來。
祝靜思心疼她的花,伸出手指去輕撫花瓣上的露水,指間的觸感如絲緞,夜露微涼……
天上的娘親,可看到了長安慈恩寺的菊花?
她回不來的故鄉,她替她回;她看不到的奇景,她替她看。她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的另一雙眼睛,看遍四季的風景,品嘗人生的滋味。
七重佛塔在夜色中佇立,仿佛有悲思如夜幕無邊無際,而高聳的雁塔能將思念直達天庭。
「花也看了,該喝點酒吧?」裴昀不著痕跡地打岔,突然變戲法般從身邊拎出一小壇酒,看得出有些年頭了,他一把將酒罈拍開,「酒越釀越醇,你嘗嘗,味道和當年相比如何?」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愛喝菊花酒?」祝靜思眸子溫柔,她接過酒罈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往事,難以置信地抬頭,「……是當年我送給你的那壇?」
裴昀只是笑著看她。少年的笑容當真美好,他的眼睛裡會開花。
「這壇酒,我封了七年,只等你來開。」
一縷清風突如其來,吹開杯中的鵝黃美酒,酒香凜冽,還未入喉就讓人臉紅了。
那泥封完好而今日終被開啟的醇香,究竟是酒罈,還是少年的心?
祝靜思突然就想起他們分別的那一日。
「這壇酒是我娘釀的,送你,帶在路上喝。」
張先生得了朝廷的調令,即將前往冀州赴任,裴豆豆和杜清晝都會跟著他走。
「好重啊!」裴豆豆呲牙咧嘴,「女孩子不是一般會繡個荷包什麼的送人嗎?我看到杜欠揍的姐姐繡了個很香的荷包送給他。」
「第一,我不會繡荷包,第二,我也不是你姐姐。」小靜思不高興了。
「結拜的時候是你非要做姐姐的嘛。」裴豆豆抱著酒罈站在月下,眨巴著漂亮的眼睛,似乎存心要逗她。
「不要拉倒!」小靜思惱了,去奪他手中的酒罈。
「別,別!」裴豆豆趕緊護住酒罈,「再重我也背得動啊,上次爬山的時候,我可是連你都背過了。」
「你又笑我!」祝靜思氣鼓鼓地叉腰,一張小臉確實如同年畫上的娃娃般圓嘟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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