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來分鐘,他半側過頭看向宋珩,光影時不時映到發紅的顴骨上,眼神有些散,他說:「哥,你知道第一次,我是怎麼發現你的嗎?」
他描述得有些飄忽,「在那個醫院裡。我在做夢,很恐怖的夢,但是天上有隻手伸過來,說『來,我帶你飛出去』,然後我就醒了,醒了就看到你,就好像是你伸的手。」
「是嗎?」宋珩曲著一條腿,手腕搭在膝蓋上,似乎在笑,「我可不會飛。」
「我也不會,」辛宛頭暈腦脹,總覺得下一秒會倒下,他把下巴枕在膝蓋上,用一種抱住自己的姿勢來維持平衡,自言自語地說,「什麼時候能會飛?」
宋珩沒有回應他。
電影又放了十來分鐘後,辛宛又開口:「瑪格麗特?杜拉斯,我知道她,寫《情人》的那個,我看過《情人》,但我也沒有看懂,就記得最後一句。」
宋珩喝了口冰水,漫不經心:「什麼?」
「我也想喝冰水,我渴,」辛宛折了話題,揉了揉太陽穴,「哥給我倒,可以嗎?」
宋珩似乎從來不會拒絕他那些任性稚氣的要求,他舀了冰球,辛宛打量著他的動作,發覺他的手很修長,骨節分明,大概學過彈鋼琴吧。
「學過一點。」宋珩說。
原來他把腦中的話都問出來了,辛宛懊惱地想,真蠢。
一杯水遞到他眼前,很淺的量,漂著裂開的兩塊冰,宋珩說:「腸胃不好還是少喝冰的。」
辛宛沒有伸手接過,而是朝前湊了湊,牙齒咬住了杯沿,抬頭看他,眼睛比碎冰亮瑩,像含著水,溫軟地進行不自知的引誘。
宋珩明顯頓了下,任由他就著自己的手喝下水。來不及吞咽的冰水順著辛宛的嘴角朝下流,沾濕了汽水藍的上衣。
還剩杯底的兩塊冰,辛宛咬了冰塊,借著朦朧的黑白光看到了宋珩的下半張臉,偏薄的嘴唇,明晰的輪廓線條。
乾渴仍存,辛宛仰起頭,銜著那塊小小白色的冰碰到了宋珩的嘴唇。
宋珩幾乎是反射般避開,那塊冰於是掉了下來,滾到了毛毯上,沒有聲響。
辛宛忽然說:「『我說我將愛你愛到你死*』。」
宋珩愣了下,辛宛嘴角沾著水光,笑起來時紅潤,「《情人》的最後一句話。」
「你喝酒了?」宋珩聞到他身上細弱的甜酒味,皺著眉看他。
「喝了一瓶,我自己買的梅子酒和啤酒,我把這倆倒在一起喝的,不好喝,」辛宛低下頭,看著毛毯上那塊冰融化,恍惚自己也成了冰,「但度數都很低,我沒喝醉,真的。」
「電影明天再看,先去睡覺。」宋珩剛要起身去關投影儀,辛宛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右手,好像要哭了的樣子,「我想看電影,別關行嗎?」
「過幾天也可以看。」
「但你就不會陪我看了,我喜歡和你一起看電影,我想和你一起看,而且今天下雪,明天或許就融化了,」辛宛喝了酒,說話都含混不清,撒嬌的語氣,他可憐地看著宋珩的眼睛,「求你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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