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你無能。」崔青青頭也不抬,細細的繡線在絲綢上翻飛,聲音又輕又飄,「詩是別人的,策論還是別人的,結果就連默,都默不對。」
「對不起,阿姊……」崔英才羞愧難當,「明明是你寫的策論,父親卻不讓你去考試。」
「畢竟我是個寡婦。」崔青青眉目低垂,習以為常似的,「最好不要出門,不要娛樂,不要讓人記起我,安分守己,才是貞節好女。」
但她還在繡著彩色的鴛鴦,像在完成一種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父親……被停職下獄了……」崔英才艱澀地擠出這句話。
崔青青手裡的針一斜,刺到了食指的指腹,她冷淡地丟下針線,用手帕抹去冒出來的血珠。
「那你怎麼在這裡?」她側首,「覆巢之下無完卵,你應當也在獄裡才是。」
「啊?我也不知道……」崔英才實在對不起他的名字,遲鈍地呆立住了。
「門口現在有人看守嗎?」她問。
「有的。」崔英才回答。
「是誰的人?」
「他們說是鹿家軍。」
「那收拾收拾,等死吧。」崔青青把沒繡完的鴛鴦一扔,居然笑了。
她太久沒有笑了,崔英才都看愣了。
「阿姊笑什麼?」他迷惑道。
「笑我們大禍臨頭,一起去黃泉路上做個伴。」崔青青微笑,無事一身輕。
「有、有這麼嚴重嗎?」
「你以為科舉舞弊,就像你平常在白馬書院考試那樣隨便請人代筆嗎?還是你以為這位小鹿知州很容易被收買?」崔青青輕描淡寫,「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他不甘心永遠只做副手,想爬得更高,那跌得也只會更慘。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沒什麼稀奇。」
她站了起來,對無措的弟弟道:「你去玩去吧,該吃吃該喝喝,沒幾天好日子了。」
「可是……父親還在牢里……」崔英才不安道。
「那你想怎麼樣呢?進去陪他?」崔青青冷眼道。
崔英才張口結舌,吶吶無言。
他從小就不聰明,崔青青也懶得多說。
「閒著沒事幹就讓你娘把家裡的錢財帳簿找出來,等人抄家的時候主動交上去,興許人家鹿家軍還會感謝你配合,放你們一碼呢?」
「真的嗎?」崔英才信了,「那我去找母親。」
崔青青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興沖沖離開,幽幽道:「他居然連這種話也信。」
「公子向來如此。」侍女附和著,「大禍臨頭,娘子不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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