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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經告過別,不留遺憾分開的人呢?

還能再見嗎?

路燈低垂,一圈泛黃的光籠罩在他們周圍,如同劇場一束打在他們身上的追光燈。

劇場裡虛情假意的世界,只有他們是兩個孤獨的,相互依偎的真實靈魂。

鼻息嗅到女孩子發間清淡的香氣,僅存的理智都在竭力保持清醒,見不得光的心思便隨之似有若無泄露而出。

紀淮周合著眼,嘴唇輕輕蹭著她的髮絲,覆在她後背的手掌,指尖纏陷進她披散的發梢。

十七年前,她去而復返投入他懷抱,他用自己瘋長出的血肉養護她盛開成一朵最清濯的花。

十七年後她的奔赴而歸,他瘋長出的是兄妹之外,變質的、再也回不去的情和欲。

是他弄髒了她。

「……小尾巴。」他只氣息虛浮地回了這麼一聲,再多講一個字就要被聽出發顫的聲線。

「哥哥,你知道什麼是一輩子嗎?」

昏暗的光線掩護住了他泛白的面色,紀淮周垂眼去看她從自己的臂彎里仰起臉。

她有張線條柔和的小鵝蛋臉,小時候就是。

他耳畔隱約響起一個遙遠的聲音。

——哥哥,什麼是一輩子啊?

小女孩兒溫糯又稚嫩地問他。

鴉青色的雪夜,他們牽著手,向著古木燈籠的光亮,走在街巷間的青石小路。

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怎樣算一輩子,只知道面前是回家的路。

「古人說,『愛你五十餘年惠』。」蔣驚春曾告訴她的話,多年以後,許織夏終於真正清楚地理解。

她迎著他的注視,不閃躲:「一個人能陪另一個人的所有時間,就是他的一輩子。」

對視間,她雙眸澄澈。

「哥哥,一輩子,就是五十年。」

紀淮周看她的目光變得深刻。

當初問他這個問題的小姑娘,如今自己有了答案。

「周玦能陪我的所有的時間,都已經陪過我了。」許織夏雙手慢慢從他腰上落下去,眼底一片清明:「所以哥哥,不能再見,也沒有關係。」

她小小的身子,從他懷裡退出去。

最後凝望了他一眼,她唇角漾起,留下一個瀲灩的笑容,轉身離開的剎那,夜風在他眼前,揚起她的長髮和裙角。

心很沉,睫毛也很沉。

紀淮周視線里她的身影一眼比一眼朦朧,直到航站樓玻璃內,她人完全消失不見,他強忍著的那點意志力跟著消失不見。

不能再見,也沒有關係……

耳旁反覆盤旋著這句話,他眼皮斂下去,硬挺到現在,最後一絲的勁也透支殆盡,紀淮周身形一晃,重重仰倒下去。

但那本胭脂粉布藝日記,始終捏在手裡,沒有鬆開。

外套散開,露出裡面的黑襯衫。

儘管衣下臨時纏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此刻腹部的襯衫面料,也被浸得透出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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