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赤膊的後生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紀,正一條腿跪在豬身上,一隻手往前搬住豬下巴,用力使它顯出咽喉部位,另一隻手穩穩握住一把雪白尖刀。
被綁住四肢的豬歇斯底里地嚎叫著,大概它也知道自己今天難逃一死,那尖刀越起,豬的叫聲越厲。
李妍年正吊著膽秉著呼吸,眼前忽然一黑,悽厲的嚎叫聲鄒然拔高,但她只聽見了耳邊傳來黑豆極輕的一句:「別看,都是血。」
李妍年便知道那豬應該已經被殺死了,她輕輕掰下黑豆遮在自己眼前的手,回頭朝他笑了笑:「哥,我不怕的。」
黑豆嘆口氣,沒說話,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
錯過了後生剛剛下刀的動作,李妍年再看向條案的時候,後生已經起身拿了塊布條擦身上手上沾了的豬血。條案底下有個盆是用來接豬血的,很快便有個婦人走上前去,往盆里兌了些鹽水,另外有人扳住豬下巴搖動豬頭,並時不時地壓一下豬肚子。
「他們這是在幹嘛?」李妍年好奇地問磊表哥。
磊子答道:「這樣子豬血才能流乾淨。血不放乾淨,肉里殘紅,主顧會誤會這肉來得不正,要麼病的,要麼死的。」
李妍年明白地點點頭。這時候豬血大概是放得差不多了,之前放鹽的婦人一聲不吭地將接血盆端進廚房,這回不用李妍年發問,磊子就自發回答道:「放了鹽,就是準備做血豆腐,上鍋蒸熟了,血也就凝好了,隨切隨煮。」
趙旭這時候忽然拉了拉李妍年袖子,讓她看回條案這邊。只見她二舅舅這時候走上來,先是解了豬腿上的繩索,然後在豬蹄上割開寸余長的口子,然後拿了個細細長長的鐵條從這個口子捅進去,一直捅到耳根處。
「這個叫梃條,舅舅捅這麼幾下,後頭才好吹豬。」
磊子才說完,張二寶已經挺完了豬,這時候老汪走過來負責往挺豬的口子裡向豬的體內吹氣。他一邊吹,張二寶一邊用木棒在豬身上梆梆敲打。
磊子不咸不淡地繼續解說道:「這個叫吹豬,吹溜圓才好方便刮毛。」
果然,眼看著宰殺好放乾淨了血的豬像氣球一樣滾胖起來,之前殺豬的後生眼明手快地上前來用麻繩紮緊吹氣口。張二寶和他一起用力把豬抬上一邊一直燒著水的一個矮灶台。然後就著鍋裡頭的熱水,一邊迅速翻轉著豬身,一邊趁熱刮淨豬鬃、豬毛。
「原來殺個豬這麼麻煩。」
黑豆忍不住嘆道,被一旁的東子聽見,後者輕笑了下,說道:「這還才哪兒跟哪兒啊,連膛都還沒開呢。」
李妍年心想開膛能有多難,怎麼看都是前頭套、捉、綁、殺、挺、吹、刮要難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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