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我。」
門外年輕女子的聲音柔弱無力帶著哭腔。
「青荷?」
華韶打開門果然見小她兩歲的青荷姑娘哭紅了眼眶,初春的清晨寒意森森,卻只胡亂披了件單薄的夏衫,髮髻懶懶垂在左側半露的香肩上。
「客人欺負你了?」華韶心疼地扶青荷去榻上躺著,攏上被子,坐在榻邊緊握著青荷冰冷刺骨的雙手:「要不要讓小菊砌壺熱茶來暖暖身子?」
青荷頹然地搖著頭,華韶不確定她回答的是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一時無言。
尷尬著沉默了片刻。
「我很羨慕姐姐。」青荷緩緩開口道,抬頭淚眼婆娑地望著華韶,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滴落在織錦緞面的被子上,淚滴浸染在嫣紅的被面像暗紅的血漬。許是哭了太久,嘴唇因脫水有些乾裂,青荷舔舔無半點血色的雙唇繼續道:「同樣身處在這腌臢地兒,姐姐露個臉賣賣藝就可以贏得滿堂喝彩,媽媽慣著您,客人們寵著您,姐妹們雖然嫉羨誰又敢當您面兒說什麼?可是我呢?」
青荷掙脫被華韶握住的手捂面大哭道:「我受盡□□原想著攢錢早日贖身,誰曾想又攤上這種事兒……」越說越難過,擔心吵醒還在熟睡的眾人只得將臉埋進被子裡。
「能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嗎?」華韶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心底卻升起一陣不可名狀的內疚。「是……是客人有過分的要求嗎?」華韶小心地問道。
「過分?呵呵……」青荷收起淚眼,冷笑直視華韶:「過分的要求只有在姐姐這裡才成立,對於我,包括院裡的其他姐妹們,什麼事兒沒做過?什麼事兒不能做?不過定價多少的差別。就連身價僅次於您和欣兒姐姐,聲稱只賣藝不賣身的春夏秋冬四位姐姐,哪個不是權勢之人的床榻常客?」
華韶被小丫頭一頓數落心有不快,雖然委屈但看丫頭從未有過的失態料想自己這點不快和青荷遭遇的事比起來必然算不得事兒。只得輕聲安慰著:「姐姐縱然有千般不是也等咱先把跟前的坎兒過去再由著妹妹說好不好?」
青荷撲到華韶懷裡,輕聲啜泣,喃喃自語般:「三月未有月事了。」
華韶雖未猜到,也不很吃驚。玉香院是十里秦淮最昂貴的消遣處,姑娘們打小被買進來時就經過層層篩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照著官家小姐的規格請先生教養,吹拉彈唱更是樣樣不落,自然不似別處不入流的風月場單指著皮肉生意過活,但迎來送往間有的事兒難免。
「許是誤會呢?」
姑娘們為了避免懷孕各出奇招,媽媽也為姑娘們隨時備有熬好的湯藥,久而久之身子大傷,月事數月一行也是常有的事。
青荷搖頭道:「我也懷著僥倖期盼著也許不是呢?昨夜送恩客離開後吐了一夜未曾合眼,我心裡害怕,天不亮請對街醫館的徐大夫瞧過了,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你記不記得因為小產去世的蓮兒姐姐?我好害怕,以前聽帶我的娘姨說過,很多懷過的姑娘要麼過不去這一劫流血不止而亡,要麼活下來了人也廢了……」
華韶打斷她的話:「你和蓮兒姐不一樣。她是巴望著用肚子裡劉家的種要挾劉仕良迎她進門,等到夢碎人醒孩子都大了才釀成慘劇。難道你想留下這個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你一夜未眠先在我這兒睡下,好好歇息幾日,媽媽那邊我替你去說。」華韶扶青荷躺下,拿出絲巾替她擦掉手上臉上黏糊的淚漬,將的擦淨的雙手放進被子裡,掖好被角,靜靜地守在床前看著她慢慢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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