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這次下山遊歷,途徑宣威,碰見了一個人。」
「誰?」
「一個滿身血跡,跪在地上,求我饒他一命的人。」
薛應挽心下一窒,微微抬眼,指尖輕扣在掌內。
「他自稱家中曾有上古魔族巴虺血脈,修行天賦超常,可天賦越強之人,越大可能都會在某一日忽而被魘症上身,要殺害自己至愛至親之人。若成功,則往後修行進益只會一路順暢,反之,自己便會渾身血液流盡而亡。」
「巴虺……血脈?」
「是,魔族血脈,本就是人人得而誅之。此人家族本是旁支脈系,已隱世許久,與本家血脈聯繫不強,也多年未出過覺醒天賦之人。可偏偏是他覺醒,於是他在自己父親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將人殺害,用了父親傳送印信逃出,遇見了我。」
「他是魔族,自然不能留,只可惜沒能問出他家族隱居之地。了結他之後,我想起了師尊當年對魔族血脈一事頗有研究,屋中堆滿典籍,那時便只以為是他想著對付魔族之法,並未在意其他。」
薛應挽好一會沒回過神,隨後,喉嚨緊了緊,支支吾吾:「你想說什麼?」
蕭遠潮頓了頓,語氣低冷,握在劍鞘的指腹被壓得泛白:「如果我沒記錯——那日我看到師尊屍體時,因著太過憤怒,只在意你從他身上拔出短刀,而根本沒有去在意過那淌流得過於洶湧的鮮血,幾乎將整個屋室的地板淹沒。」
「與我相比,你不愛修行,陪伴師尊的時間更多,他也會和你講許多事,甚至有時醉了酒,口中話語便沒了遮攔。」
他一字一頓,問出自己最後的懷疑:
「——所以,他當年的死,究竟是不是料到自己即將覺醒病發,料定宗門一時絕不可能找到他真正的死亡原因,又為了瞞過我,為留下幾分體面,為不讓我繼續追查,知曉他曾有魔族血脈一事,你才故意在我面前動手,讓我以為是你殺害的師尊?」
而後,他們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蕭遠潮視線凜冽,直直注視著他,薛應挽卻是在聽完之後臉色慘白,心頭重重一震,仿佛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與蕭遠潮對視中,慌亂地想要閃躲避開。
蕭遠潮領會到什麼,急切地握上薛應挽手腕:「你也不知道魔族血脈一事,對不對?當初師尊只拜託你想辦法讓我不要繼續追查便離去,卻沒有告訴他為什麼。可你在當時,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就只是自己去當這個罪人。」
他步步緊逼:「你後來不再繼續修行,是不是也因為這個亂了心境?」
薛應挽想抽手,又被握得更緊,他眼睫顫亂,呼吸短促而發急,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你……」
「為什麼講不出來?你還要隱瞞什麼?」蕭青遠再沒有耐心,上前一步,將薛應挽手腕握得生疼,目中慌亂更甚,語氣威厲,逼問道,「你只用回答我,到底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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