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他還不知道,從此以後,他會在這座陌生城市生活十幾年,再也沒有回過香港。
「你要走了嗎?」
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男人轉身離開。
那人的背影在他矮小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像一滴清水落入墨中,渺渺不見。
那一刻,他幼稚的頭腦意識到——從今往後的路,他要一個人走下去了。
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不記得他的長相,也忘記了他寥寥無幾的聲音。
也許這世上的很多人,註定只是一期一會。
而他們只是相伴走過一小段旅程。
第9章
是夜。
通體漆黑的勞斯萊斯在雨幕中穿行,細密的雨絲被映得金亮,飛濺一路水花。
盛願睡得很不安穩,眉頭輕蹙,背線微弓,呈現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姿勢。
細細發抖的身體蜷縮著,兩彎蝴蝶骨隔著布料清晰的凸出,薄薄一片人,根本沒占什麼地方。
牧霄奪用指尖輕輕拂開他額前的碎發,視線一寸寸描摹過他蒼白的小臉和嘴唇。乾巴巴的,毫無血色,唯一一點色彩全揉在眼角,嫩白的里子透出紅,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麼,小孩兒。」
他屈起手指蹭了下盛願的眼尾,眼淚濡濕指尖,溫熱的呼吸落進他掌心。
巴掌大的小臉冰冰涼涼,像沁著冷意的瓷,盛願追著那點令人感到舒適的暖意,無意識的蹭了蹭他的手指。
男人動作一頓,片刻後,低低悶笑一聲,鬼使神差的將手背貼上他的側臉。
那漆黑的瞳仁素來神秘冷漠,在昏稠的光影下卻失了幾分白日裡的明銳,反倒氤氳著罕見的暖意。
「疼嗎?」明知道不會得到回應,他還是問了。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自己的靠近,原本枕在他膝上沉睡的人開始不老實的亂動,小聲吭嘰,嘴唇輕輕翕動,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牧霄奪俯身湊近些,聽見他斷斷續續的說好疼。
他問:「哪裡疼?」
盛願答不出來,扁了扁嘴,又哭唧唧的喊媽媽,說自己想回家、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用得全是生疏拗口的粵語。
他眸光一沉。
這些話,在盛願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說出口,也只有在睡夢時,才敢肆無忌憚的委屈一陣。
離得太近,所以平日裡藏得很嚴實的無助與不安清晰的落進男人眼底,毫釐可見。
他垂眸注視著盛願清瘦的臉頰,像極了一隻瘦骨嶙峋的小流浪貓,肚子癟癟,餓得直嚶嚶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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