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夕救了他一條命,他就還戚夕一條命。
從前換做是別人,他也會如此。
梅洵雪拖著這副殘敗的身軀,卻是走了整整一夜才尋得一處人煙地帶。
點點的燭光如漫天的星子,閃爍在梅洵雪的眼底。他呼了一口氣,水汽化作白霧消散在雨幕之中。
他努力敲門,一扇又一扇。手指都變得冰冷僵硬起來,可要麼無人應答要麼就只是開了一個小小的門縫後再無反應,大抵是把他當做乞兒了吧。
梅洵雪感覺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咬破唇,鐵鏽味在舌尖彌散。他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保持清醒,而在即將暈倒之時,他終於敲開了一家的房門,燈火葳蕤讓梅洵雪的眼如蒙橘黃色的紗,他眨眨眼才看清開門的人。
是個清瘦憔悴的男子,病懨懨的看上去活不長久的樣子。而原本眉宇之間還帶著些許不耐的男人盯著瞧了眼梅洵雪手腕上的一綹紅繩,卻是瞳孔微震。
梅洵雪來不及遲疑,便將手腕上長荔送他的纏著金線的平安繩摘下,送到男人手中,「救、救……」
兩瓣唇似乎是在打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除了他那位大師兄之外,梅洵雪還不曾破例求人。
難以啟齒……
他抬眸,雨水順著他瘦削的下巴滑落,墨汁般的發耷拉在鬢角,睫毛掛著雨珠看著楚楚可憐,但嵌在漂亮桃花眼中的漆黑瞳仁卻透著不容分說的堅韌,「救人。」梅洵雪終於說了出來,
「好。」
男人被風吹得大抵是腦袋不好使了,竟然毫不客氣地就應了下來。
回程路上,聽男人的話梅洵雪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快走到鎮上了,而男人是三七鎮附近的小小藥郎,喚作謝懷真。
謝懷真看著活不久的樣子,但背著個七八歲的小孩也只花了一兩個時辰就走了梅洵雪一夜的路。
他現在究竟是有多廢物。梅洵雪輕嘆一口氣。
他指著路將謝懷真帶到小屋之後,還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暈之前,梅洵雪還是忍不住想:早知如此艱難,乾脆就不救戚夕了。
他可不是戚夕那個聖母心泛濫,什麼阿貓阿狗都救的人。
就算戚夕死了,他也不會有負罪感的。
嗯。
*
謝懷真邁進屋子的時候就被滿屋的血腥氣驚得捂住了口鼻,活了這般年歲也從未見如此狼狽不堪的景象。
而將他引來的小孩還沒解釋清楚情況就又暈倒在地,除此之外,和小孩一起倒在地上的人還有一高大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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