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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她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不知道牛皮紙袋裡、那本帳本的來歷和具體作用。

汪工面上的怒氣逐漸僵住了。

他慢慢地蹲下來,與羅敷拋擲的、相機屍體躺在一處。

他的眼角餘光撇見,羅敷向季庭柯走了過去——

走向他的戰線。

她的小拇指勾連住他的、又被推回去,惡狠狠地、旁若無人的。

而後,季庭柯捏著那封牛皮紙袋,猶豫了幾秒、又扔給了自己。

汪工被劈頭蓋臉地砸了個懵。

踉蹌兩下——

季庭柯向他遞過來一隻手。

溫暖、乾燥的手心向上,他殺魚不久、掌心的繭子並不明顯。

他說:「起來。」

汪工並沒有把手遞過去。

他用有些複雜的神色、覷著季庭柯。

直到對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說:「季淮山被指控、涉嫌犯罪被傳喚,對被盤問人的留置時間自帶至公安機關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距離季淮山被帶走,已經過了八個小時多兩刻鐘。

「你是想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還是願意作為當事人之一,和我一起呈堂證據、說清楚當年事情的始末?」

汪工猛地抬頭。

空蕩蕩的一期廢墟里,穿堂風掀過、男人說話的回聲前後盪幾個擺子。

一下、一下敲在汪工的心上。

不遠處,羅敷撿起了相機。

經過季庭柯時,她故意撞了他一把。

她的身影從離開的模糊影子具象為眼前的現實,季庭柯緊緊攢著手機。

她說:「早知道你要做好人,我就不做惡人了。」

季庭柯說:「會賠你。」

會賠給她一個嶄新、完好的相機。

羅敷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了季庭柯一遍。

她揭了還扔在汪工頭上的牛皮紙袋、像揭了最後一層遮羞布一般,「唰」地一下撕毀了外面的包裝——

動作很快,來不及阻止。

裡面很厚一摞,上面的記帳憑證封面已經磨得不像樣子,其中、還有雞啄狗咬的痕跡。

落款暈開的藍黑色鋼筆墨跡:精誠礦業。

羅敷記得這個名字,煤一中附近封鎖的鉬礦、礦業東家,就叫精誠礦業。

礦業的老闆,叫什麼來著…?

她將帳本還給了季庭柯。

沒裝訂好、被撕下的部分在錯手間,嘩啦啦地落下來。

像紛落的雨。

羅敷好似真切地、感受到了面上冰涼的觸感,她摸了摸頰邊——

什麼也沒有。

但也就在那一刻,她想起來了,精誠礦業的老闆、那個「引咎跳樓的男人」,叫仲贇甄。

姓仲。

就在剛剛,她扔出相機前,情緒難以自控的汪工喊了一句什麼——?

「你也該改名叫仲庭柯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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