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翻查了資料,沉重的文件夾「啪」一下撩了蓋兒: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你提供了相關證據、報請最高人民檢察院核准,申請重啟當年的案件。」
「以他的病情,在待核准期間,完全可以申請就醫取保。甚至於,他很難撐到那個時候。」
最後,那女警、公事公辦地走完了流程,她念了一遍:
「在確保證據的完整性和合法性之後,如果證據充分且確鑿,能夠證明案件事實,公安機關將依據相關規定,對案件進行立案偵查。」
汪工呆愣愣地站著,活像是被雷劈了。
他反覆咬著「肺癌」兩個字,想到自己最後病重去世、只剩下輕飄飄一具軀殼的母親。
汪工見過得肺癌的人,見過他的母親。
由癌變引發骨膜增生、全身疼痛,頑固性腹瀉、低鈉血,才是常見症狀。
而不是像季淮山,偶爾、還來幾根味兒重的煙。
最後,他是被羅敷生拉、硬拽出去的。
出了警局,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是個大霧天,沒有月亮、星子,一點光亮也無。
在汪工蹲在馬路牙子上、狠狠抽完第三根煙的時候,季庭柯接到了季淮山的電話。
在接通的一瞬,所有人、默契地放下了手中的動作。
四周,只有蟬在鳴叫。
汪工那一根長長的菸蒂幾乎要燙了手、他全部的注意力,卻還在眼下——
另一頭,粗嘎著音調、對季庭柯說:
三天了,你終於肯接電話了。
他藏得很好。直到現在,才露出一絲馬腳、捨得在季庭柯面前咳了一聲。
電話里,有孩童嬉戲打鬧、強勁風沙刮過的聲音,夾雜一兩聲成年人警惕、壓低的怒吼。
其中一個女聲,像繃緊、即將崩潰的一根弦。
她說:「郝響,回家。」
季庭柯屏了一下呼吸,他似乎意識到什麼、陰沉沉地冷笑了一聲。
「你在哪兒?」
「你猜。」
中年男人云淡風輕地捏了一下後頸。
他的面上,聚集了各類視線——
有淬了毒的、有陰狠的、有懼怕的。
都來自煤一中家屬院,家家戶戶、緊閉的窗戶邊,透出的唯一縫隙。
「明天下午兩點。在你親生老子的鉬礦上,咱們之間、做個了斷吧。」
季淮山嗓子有些啞、他清了清:
「只有我們。」
「不要帶上姓汪的那條走狗,以及你那位、親愛的記者小姐。」
季庭柯的指尖,幾乎快把掌心掐碎了。
羅敷握住了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才穩住了那顫動的幅度。
她聽到季淮山的聲音,夾雜著微弱的電流,輕輕地笑了一聲。
「你怕的話,也可以不來。」
「父債子償,郝國平炸我廠子的帳、他兒子還也行。」
這近乎,是一句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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