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量降低、溫度攀高。
空氣中有顫動的跡象,發出「噝、噝」的氧氣流動聲。
這些,都是瓦斯爆炸的前兆。
「在中國境內,大多數礦井都屬於高瓦斯礦井。一定的濃度、一定的引火溫度,或者爆源吸入大量的氧氣,都會引起爆炸。」
「一旦爆炸,不止是地下的礦井、還有地面,以及附近的煤一中,都會受到波及。」
季庭柯沒來得及說出下文。
羅敷率先搶答了一句:
「防止瓦斯聚集、處理積存的瓦斯。最簡單的方法,俗稱——通風。」
她閉了閉眼,用低沉的聲音補充:
「你想利用鑽機。在取樣點上打通、鑽出一塊地方,讓地下的空氣更開闊。」
讓積攢了二十年,像是被燜在了培養皿中的瓦斯。
在臨近爆炸前、有一個哄散的機會。
季庭柯很難得地,附合了一句:「嗯。」
他攥著季淮山的手機,重新扔到了地上。方正的邊角在灰里磕幾個來回、最後滾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男人說:
「在沒有引火源、同時廢棄了二十年的礦井之下。唯一、隨時會爆發的危險因素,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人。
羅敷瞭然,緩緩地、吐出一個名字:
「季淮山。」
作為當下,礦井裡最不穩定的危險因素。不排除有可能性:追求半世虛名、功利,最後落得一場空的季淮山,一個想不開、一把火點燃了瓦斯。
拉著所有人:
季庭柯、以及煤一中家屬院當年僥倖逃生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羅敷攏著後腦勺的頭髮,以指做梳、往旁撇了撇。
原本披肩的發,沒有皮筋、被攏成一把合在掌心。她挑出一縷,亂糟糟地捆死。
整個人已經有些躁地,頻頻質問季庭柯:
「為什麼,在一個小時之後?」
「一個小時,是預留時間。」
季庭柯踩住了腳邊的碎石子。羅敷能聽到那顆石頭被踐在男人鞋底下,不甘、曲折地撓出道疤痕。
「如果,季淮山存了那樣的心思,我會拖住他一個小時。」
「那如果,他沒有呢?」
「算我自作多情,算僥倖一場。」
羅敷聽了個大概。
她將額頭輕輕靠在罐籠邊、換了個姿勢:
「其實,還有第三條路。」
通訊另一端,季庭柯微弱地「嗯?」了一聲。
羅敷的嘴唇,抿動了一下:
「無論季淮山是否動手。以防萬一、我們都可以直接去疏散煤一中家屬院的住戶。」
她說:「重金屬污染、瓦斯氣體。無論有沒有被逼紅了眼的季淮山——這裡,早就不適宜居住了。」
女人一字一頓地、放慢了語調。
季庭柯聽見她說:「第三條路。是你上來,不與對方、做這個了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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