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間,魚線輕微地顫抖起來,翟望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張懷宗開始徐徐地收線,水面倏忽間躍起一圈圈盪開的漣漪,一條銀白從碧綠的鏡子河面提起,一串帶出的水就像琉璃,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色調。
翟望岳終於看清了那條魚的樣貌,比他想像中的小了不少,還沒他的手掌長,但並不妨礙張懷宗喜滋滋地把它從魚鉤上摘下來,丟進空蕩蕩的紅色水桶,魚的體積不大,但求生欲望非常強烈,在桶底劇烈地撲騰著,將桶顛簸得左搖右晃。
「好大的魚。」翟望岳違心地拍了拍手,「張老,之前肯定釣過更大的吧?」
他這麼一點,張懷宗明顯地來勁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提高了兩個八度,雙手在胸前比劃:「我跟你說哦,有半個人這麼大,當時就掛在魚線上,哎呀就是一個不小心它就滑到水裡了,不然就給你看一眼了!」
追悔莫及,捶胸頓足的樣子。翟望岳假裝出認真聽他炫耀的樣子,忽然問:「老梁之前也陪你來釣魚嗎?」
張懷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退,提到過世的老友應該是一件沉重的事情,然而經歷過太多次離別之後,悲傷也相應地被沖淡成麻木了,只留下淡淡地一聲嘆息。張懷宗回憶一下,鄭重道:「沒有吧,他不喜歡到外面來,平時也就養養花寫寫字。」
第21章
「那他應該和他兒子呆在一起吧?」翟望岳眼神虛浮道,由於黑眸中的光並沒有凝聚到一起,所以很容易給人漫不經心,隨口一問的感覺,最大限度地消除對方的防備心理。
果然張懷宗竹筒倒豆一般,打開了話匣子:「長得和老梁有點像,應該是兒子吧,我也不確定。他不像本地人,看著蠻滄桑的,和老梁提過,就在月城市打打短工。老梁提到他,經常偷偷抹眼淚。」
「我給您帶了條毯子,你在鴻光待得不好就告訴我……」
中年男人的最後一個「爸」字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就算他再想喊出那個稱呼,也必須抑制住,這是對他們兩人的保護。多年的黑戶生涯已經把他的容貌摧折得蒼老至極,以至於看起來和梁永初差不多大,兩鬢已經白透了,身上的夾克也髒兮兮,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買的了。
梁永初呆呆地凝視著他,他在心裡想像過無數次兒子還活著時的樣子,而眼前的男人和他的想像並無差別,所以無論是真是假,他都願意暫時相信一刻。
梁永初的淚腺里擠出了老人渾濁的眼淚,他握著中年男人的手,機械地重複:「你回來就好,你回來就好。」
大概是平常沒有和他聊天的人,張懷宗一口氣說了很多關於梁永初的事情:「老梁也不是月城本地人,退休之後就一直住鴻光了。他說他兒子叫梁周,被人殺了,但不知怎麼,在他八十的時候,就多了個兒子。」
翟望岳摸摸下巴:「他兒子沒死?還是那個來找他的人其實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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