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望岳像被雷劈了一道,收回手指,上面的水已經完全蒸發,但是殘留了厚重的,申路河手腕上的氣味。他眼神越過掛著的劉海向上一挑:「我知道了,皮筋太不值錢,先欠著,之後送你個更貴的。」
得了,他油鹽不進,完全沒聽進去。申路河暗中扶額,也對,這種年紀的青少年性格已經定型,他能勸的很有限,只好疲憊道:「別了,錢你自己存著吧,你不是說要離開月城嗎?想好去哪兒了嗎?」
他對翟望岳也就仁至義盡到這裡,待到他上完大學離開月城市,他們之間的羈絆也徹底斷開,奔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這才是大部分人關係的本質。
他見證了太多悲歡離合,習慣性地認為世事就像來往的輪渡,只來得及坐下喝上一杯,汽笛響起後,註定要提上或多或少的行李,各奔東西。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幸運地留下一點痕跡。
的確,幾個月前,翟望岳堅定地計劃著離開這個地方,但現在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對他只有推力的城市悄然地多了一個錨點,看似纖細,卻絆住了他,令翟望岳遲疑起來。
翟誠岳告訴過他,有了真實想要的東西,就大膽地去追求,否則會更加難受的。
可最諷刺的事情,是翟望岳真的有了求之不得,真實想要的東西,卻不可能告訴他的哥哥了。
「沒有。」翟望岳說,「我改變主意了,這裡也不錯。」
說這些的時候,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申路河。
申路河點點頭,這時他感覺到一點疲憊,眼皮都沉重了,他道:「小望,回去睡吧。」
翟望岳站起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只等著他的一個命令一樣。
申路河坐回床板,提起唇笑了一下,居然從翟望岳的眼神里讀出眼巴巴的味道:「晚安。」
夜晚有點過於靜寂了,翟望岳沒有睡意,手裡捏著一團皺巴巴的紙,似乎自己的心臟也被捏成了相同的形狀。
他當然覺得自己禽獸不如,但在愧疚之後是更深的沉淪。
涼颼颼的風颳過他的脊背,一時間似乎翟誠岳插著兜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望著他。翟望岳在某個時刻,真的感受到靈體的存在,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恐懼和刺激像細針,刺進他每一個毛孔。他情不自禁地戰慄,今夜的月色從隱沒它的雲層中緩緩踱步出來,沒有城城區高樓的遮擋,格外地明亮,下弦月像銀光瀲灩的魚鉤,月光越過窗簾照到了每一個隱秘的角落,鋒利地刺破表皮,釣出了恐人知的心思。
翟望岳抽出包里的相機,手指撫摸黑色的光滑的塑料表面,確實很有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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