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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過於突然,申路河大腦還是一片空白,它的影子遮蔽了翟望岳,還來不及發出聲音,翟望岳就迅速地作出了反應。

申路河甚至看清了駕駛座上年輕男人囂張的臉,見車頭卡在了欄杆,他拍著方向盤罵起來。

車輛,河水,欄杆,這是陰魂不散徘徊在他陰影里的詞組,一旦放在一起,就激起了他的應激反應,一根鬆弛的弦猛然繃緊,像快要崩斷,他渾身都僵硬起來。

一時間,眼前的場景模糊起來,他沒看見的,翟誠岳的車墜河的場景,和這一刻無限地接近,乃至重疊。

溺水是最絕望的死法。

申路河一邊報警,一邊踉踉蹌蹌,一步三級地下了台階,見濕透的翟望岳已經撲騰到了岸邊,剛才的掙扎消耗了他大半的體力,他的動作已經略顯無力,申路河腦袋已經空了,哪怕他沒有任何的經驗,也不會忍心在翟望岳撲騰的時候置之不理。

他伸出了雙手,握在翟望岳的肋下,往上一提,所幸翟望岳十分配合,停止了掙扎,申路河順著勢把他從水裡拉了上來。

浸透了水的青年,當然不會多輕巧,但申路河沒感覺到多少重量,他的手臂在那一刻爆發了強烈的氣力,讓他拉上翟望岳都容易了起來。嘩地一聲,翟望岳就上了岸,膝蓋重重撞在

翟望岳頭髮里糾纏著凌亂的草葉,渾身濕透,衣服褲子上都是凌亂的污泥,烏黑的眼睛大半都被遮住,像個剛爬出來的水鬼。

他和申路河四目相對。忘記了自己會把髒污全部蹭到他的身上,借著申路河把他拉上來的那一點慣性,徑直撲了上去,伏在他的肩頭,雙臂終於合攏,一下攬住申路河的後腰。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薄薄的布料,貼在了皮膚上。

這是他和申路河距離最近的一次,而且沒有其他的理由,是個純粹的擁抱,翟望岳把所有潮濕到令他渾身發抖的寒氣傳遞出去,和申路河周身浮著的溫度逐漸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翟望岳濕發搭在申路河的肩頭,他下巴輕輕地蹭了一下那裡,發現他的氣息也不穩。翟望岳想,就一下。否則,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時,翟望岳才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警笛,他戀戀不捨地鬆開手,申路河的上衣被他弄得皺皺巴巴,紅與藍交疊的光掃在他錯愕的臉上,翟望岳的聲音在一片噪聲中,卻格外地清晰:「假如我死了,你會給我祭拜嗎?」

有半句話,翟望岳吞了下去——就像對我哥一樣。

申路河那根顫巍巍繃緊的弦砰地一聲斷了,尖銳的疼痛從心口逐漸蔓延,他天天見死亡,但從未這麼害怕這個字。他瞳孔微顫,咬著牙,一把推開翟望岳,站起身:「我不會的,我不會讓那種事情再發生了。」

長鳴的警笛很刺耳,可翟望岳聽不太清了,有更吵鬧嘈雜的心跳蓋住了它,他不知道申路河具體怎麼想,只知道那點感情在他心頭留下了痕跡,不管是否摻雜了雜質——至少它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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