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別的,只為沈宗良這番應承,令且惠想起了小時候。
過年節的日子,鍾清源也是這麼帶著她拜訪長輩的。
她什麼都不用說,只需要跟在爸爸身後,聽他周全一切。
沈宗良把兩箱東西歸攏了提在手裡,腳步放得很慢。
他說:「剛才不是很多意見?怎麼不講了。」
且惠灰心地自責自糾,「我一開始就不該拒絕。老一輩人有老一輩人的固執,我們不好和他們一起固執的。」
這會子倒不用他開口,她自己就先悟出來了。
沈宗良往下睨一眼,壓著笑說:「有時候你還挺聰明。」
「嗯,我只是不喜歡張揚罷了。」
「......」
她兩隻手交在背後,一面低頭走路,一面大方地受了夸。
進了樓道,沈宗良替她放在了門口,「就這麼兩樣,自己能提進去吧?」
且惠還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也不說話,一味點頭。
他低下眉頭,看向她隱於睫毛下的眼睛,稀薄的山煙一樣空洞縹緲。
沈宗良半眯著眼眸,關心了一句:「從出來到現在,你都在不高興?」
沉默的、年輕的小姑娘還是點頭。
她走到過道盡頭,從紅木八角窗里望出去,輕輕叫了他一句:「沈宗良。」
話里有濃得化不開的惆悵、詠嘆和自憐自傷。
但沈宗良站在她後面,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只聽出了撒嬌的意味。
多年以後,唐納言反覆問起他動心的那一刻,鍾且惠究竟做了什麼值得他這樣?
沈宗良搖頭說沒有,她什麼也沒有做,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那個夜色濃重的晚上,她站在野草橫生的窗台邊,只輕聲地叫了他的名字。
僅此而已。
且惠沒發現,沈宗良的聲音也不由得放柔了:「嗯,怎麼了?」
她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好想我爸爸,但他過世很多年了。」
突然上升到這個高度,出乎了沈宗良的意料。
沈宗良不明白,她這顆小腦袋瓜是怎麼從這兩箱東西,聯想到亡父的?
他看了一眼箱身,上面寫著——「越南野生洞燕,礦物質含量極高」。
難道鍾清源在世的時候喜歡喝燕窩?不大可能吧。
就這麼原地站了幾分鐘,他也沒想出怎麼安慰她好,面上是一片空白的表情。
他必須承認,在哄小姑娘高興這一塊兒,自己真的毫無天分可言。
且惠黯然傷了會兒神,又自己平復好心緒,然後慢悠悠地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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