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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被他這麼一問,且惠居然忘了自己身處什麼地方,她舉目四望,像個迷了路的小孩。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眷戀依賴慣了他,且惠獨身進藏,一個人爬山登高的時候,都不覺得怎麼樣,反而躍動幾分興致,但一見了沈宗良,就忍不住委屈起來。

她不曉得該怎麼講,粉白的鼻翼扇動兩下,小聲說:「我......我和媽媽吵架了,出了門,沒有哪裡可以去。」

看她沒什麼過激反應,沈宗良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他笑了笑:「怎麼會沒有哪裡好去?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

她搖頭,像嬰兒手中一隻不停晃動的撥浪鼓,「你是董事長,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怎麼會一直等我?」

「胡說,有什麼事比你還要緊?」沈宗良朝她張了張手臂,柔聲哄著她,「來,到我這裡來。你今天很不一樣的漂亮,讓我看看。」

且惠低了低頭,她抱著一束路邊摘的小花,從石頭上跳下來。

那淺淺一腳,踩在小坑裡也濺不起多少水花,但聽起來卻是那麼有力,把他的心踩到了實處。

她走了三四步,近了才看見他左下方的襯衫上,被一團血染成暗紅色。難怪他剛開始說話的時候,總是拿左手捂著小腹,臉色那麼蒼白。

且惠丟掉了花,幾乎是跑過去的,她彎腰去檢查他的身體,指腹沾上血時,驚慌失措地抬頭看他,「你受傷了?」

「沒關係。」沈宗良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起來,「來的路上絆了一跤,不要緊。」

她焦急的視線始終落在那團血跡上,「怎麼會不要緊?這裡石頭很多,是不是磕在哪塊尖角上了?有沒有傷到骨頭呀,我們現在去......」

聽她瑣碎地擔心自己,急得音調都變了。

且惠嬌柔的聲音里,有種只為他而存在的緊張。

沈宗良眼尾掠過一陣酸澀,他伸手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沒事,我真的沒事,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且惠覺得他力氣用的太大,這個擁抱過於深刻厚重,她有點喘不上來氣,也認為沈宗良有點過度擔心了。

她說:「我能有什麼事,玩兩天就回去了呀......」

突然想起失聯的事,這一下,且惠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錯。她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手機一直沒開機,也不記得給你打個電話,這幾年我獨來獨往慣了,一時沒考慮到......」

「不要道歉。」沈宗良打斷她,手臂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裡,一行淚無聲地滑進她的頭髮里,他啞著嗓子說:「是我不好,我該死,我考慮不周,你沒有。」

且惠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說起這樣的話,這麼言重。

她搖頭,在他懷裡掙紮起來,仰起臉來看他:「你不要這麼說,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好不好?」

沈宗良用大拇指的指腹刮過她的臉。他語調低沉,一個很短深呼吸剛到結尾,「不會再有下次,永遠都不會了。」

且惠不明白他在永遠什麼,只曉得他的傷口要及時處理,可是這裡......連個醫務室都沒有。

她嗯了一聲,「我們下山去吧,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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