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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惠仰起臉看向她的愛人,回憶像午後濃淡交替的光影,一幀一幀地在他的臉上變化。

這六年,無論怎樣的艱難困苦,也在手掌間就淌過去了。

她想要抓住些什麼,但就像彎腰蹲在河邊,徒然地去撈流水。

沈宗良帶且惠在門口錄面容解鎖,他說:「隋姨回鄉養老了,臨走前,引薦了她的外甥女來做事,她明天會來見你。」

且惠歷來對這些是沒所謂的。她點了下頭,「這是你家,你做主就是了,我不過借住兩天,誰來都可以。」

這種見外的話,沈宗良聽了心裡極不是滋味。

他靠在黃楊木隔斷旁,靜默地打量她,昏暗裡生出壓抑的意味。

而且惠只顧著欣賞起屋子,一對烏珠子上上下下地看,無暇兼顧他。

這裡是三進式的,客廳挑高七米五,一水兒色澤沉穆的擺件。紫檀松鶴延年插屏,大紅酸枝多寶格,銅鎏金全鏤空香爐,整屋裝潢與家具陳設間,分隔與點綴之中,處處透著一種不偏不倚的適度之美,很符合儒家的「中和觀」,一看就是沈宗良的風格。

她已經上了樓,見沈宗良還獨自站著,峻拔的身影被日光壓在屏風上。

且惠說:「沈宗良,我住哪一間啊?」

「你是客人,你看著隨便挑間中意的吧,我出去一趟。」沈宗良沉聲說完,從格子上摸了一包煙,帶上門就走了。

室外影空雲淨,他一邊往松竹和鳴的院子裡走,一邊偏過頭,攏起火點燃了煙。

剛抽了兩口,唐納言就過來陪了一根,他說:「怎麼了?撇下樓上的小姑娘,自己抽上悶煙了。」

沈宗良撣了一下菸灰,忽然問:「老唐,你求婚的時候緊張嗎?」

「也就一夜沒睡好,外加兩手汗吧。」唐納言想了想說,笑著問他:「怎麼,你也被這道程序叉住了?」

他又把煙遞到唇邊,深深吁了一口。

沈宗良夾煙的手摸了摸心口:「不行了,一天到晚,這心裡就是七上八下,大領導說一句不對頭的話,我這兒就要揣摩上半天,早晚會得病。」

「你哪個大領導?」唐納言抽著煙問他。

沈宗良朝上邊卯了卯嘴,「鍾且惠。」

「......」

唐納言將心比心地說:「她一個小孩子,說風就是雨的,很正常,莊齊也差不多,你自己看緊點兒。」

「我緊不了哇。」沈宗良跟他說自己的難處,「江城還一攤子事兒,我最多一周回來一次,還能怎麼緊?到了這個地步,就只有一個辦法......」

過了幾秒,兩個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後,異口同聲地說:「結婚。」

唐納言扶著額頭說:「你是到歲數了,但人家姑娘能願意嗎?沒準想多玩兒兩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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