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外城的驛站安頓下來,朝露自是獨占一整間,屏退了眾人。
她雖之前常與洛梟遊獵,但從未在馬上如此之久。人不離鞍地奔馳數日,雙股之間早已被堅硬的馬鞍磨破了皮。血肉和汗漬一道黏連在褲袴間,輕輕一撕,疼得她直皺眉頭。
只能用錦帕沾濕水,細細清洗一遍傷口,再敷上一層藥膏。
朝露每擦拭一下,都要齜牙咧嘴。
忽聞門外傳來敲門聲,她趕緊拿一旁的毛氈蓋在腿上掩住光溜溜的雙腿,道:
「誰?」
戾英應了一聲,在門外等了片刻,才推門進來,瞥一眼她捂在膝上的毛氈,心中瞭然。
他走過去,攤開她被馬韁勒出血痕來的手掌,將一瓷瓶和一疊綢布遞在她手裡。
「用這個藥包紮,好得快。」
朝露一路上強撐精神,一面因為心急如焚,一面又不想顯得自己嬌氣,心知已被他看出來,撇撇嘴道:
「你懂得真多。」
戾英一愣,忽而低下頭,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一般笑了一笑,洗得乾乾淨淨的手指撓了撓鬢邊,道:
「從前也曾和一個女郎如此晝夜行路。當時不知道你們女郎細皮嫩肉,她也和你一樣,從來一聲不吭的……」
「王子艷遇倒是不少。」朝露拿他的藥在掌上的傷口試了試,果真觸之清涼無比,痛意頓時減少,她衷心道,「多謝了你。」
戾英漫不經心地挑了挑榻上草蓆破爛的邊,道:
「不必言謝。你為我如此,我心下不安。」
朝露自是不知他心中愧意,只沒好氣地白一眼,道:
「我說了是為你了嗎?」
戾英勾唇哼笑,倒也不戳破,聲音柔和下來,道:
「無論哪個男人,看你這嬌嬌女如此為他,定是要心疼壞了。」
朝露聞言一怔,默默垂下頭,想到洛襄,耳廓漸漸染上一抹微紅。
她才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到高昌找他的呢。接下來的日子,她可以在高昌陪他修行,順便探查洛梟的下落。
連日山道馳騁,此時疲憊不堪,待戾英出去後,她斜倚在炕上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忽聞一聲驚天乍響:
「北匈突襲交河城!」
朝露心中警醒,睡得極淺,驟然從榻上驚起。她按住腰際防身的短刀,沒有立刻出門,而是趴在窗欞的罅隙往外望去。
只見外頭火光紛亂,如驟雨疾來。人聲馬蹄聲鼎沸,鑼鼓喧天,驚亂的人群狂奔而過,從城外投來的箭雨帶火,紛紛落下,燃起一片火海,已依稀可見地上蔓延開去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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